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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湾书屋 > 玫瑰狂热(无限) > 第53章 营养快线·开心鬼骗人(三)
 
这只被保护得天真无邪的微笑小狗, 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无辜双眼,在贺见琛手心,轻轻颤动眼睫。

贺嘉清又歪回头, 嘴巴微张, 露出两三颗白色牙齿和嫩红的舌头,说道:“见琛哥哥, 你也认识爸爸的车吗?”

他说话时乎出的潮湿水汽,蒸腾在贺见琛的掌心中,温热得像一团云。

贺见琛喉咙一紧。

他将张开的手掌收成拳, 缓缓放了下去。

他当然见过贺望诚的车。

那一天, 就是这辆车无声无息地停在了正在工地打工的他身后。

他推着水泥车,满身尘土,额头汗如豆大, 在这辆轿车的车身反光中看见自己黝黑的面庞。

车窗在他面前降下。

车窗后, 露出一张成熟冷淡的脸。是那种常年高居上位的漠然神情, 眉峰陡峭如同凿出的山石, 鼻梁高挺, 目光却冷得像某种非人生物。

对方淡淡扫了他一眼, 像是在打量货架上的货物,不带丝毫感情。

贺见琛坦然与其对视,镇定自若,毫不因自身的困苦而感到窘迫。

他在新闻报纸上看见过这张脸。对方是贺氏集团的董事长,贺家真正的掌门人,贺望诚。

贺氏集团每年都会向h市本地的高考状元提供一笔高额助学奖金, 他在高考出分之后就收过贺氏集团打来的电话, 并把自己的资料交给了他们, 他与贺望诚的交集, 也仅限于此。

贺见琛猜不出贺望诚为什么会亲自来见他。

两人目光只交锋刹那,司机随即从驾驶座上走下车,穿一身妥帖工整的西装,向他低头鞠躬:“您好,小贺先生,贺先生想邀您一叙。”

贺见琛放下推车,谨慎地问:“是关于助学奖金的事情吗?”

“抱歉,小贺先生,这不是我能回答的问题,还请您先上车,我会负责带您前往目的地。”司机恭敬地说。

贺见琛看了看他,后座的车窗玻璃已经再次合上。

“我要先去找老板请假。”贺见琛道。

司机没有表示异议。

贺见琛于是借工友的手机给包工头打了电话请假,然后才坐进那辆车,并在一个小时后,得知自己这十八年来的人生,全都活成了一个笑话。

贺见琛看着贺嘉清一无所知的面庞,默然不语。

宁有时朝他笑了笑,转过身去趴在走廊扶手上,眼巴巴地望着贺望诚的车越来越近,然后缩了缩脖子,这才想起来什么似的,说了声:“糟了!”

他匆忙直起身,急得抓耳挠腮:“我差点忘了,我还没写好今天的英语作业!爸爸要是抽查我就完蛋了!”

他急匆匆地对贺见琛道:“见琛哥哥,你先去和南绮姐姐玩行吗,我要回房间补我的英语作业。”

贺见琛有点奇怪地问:“你不是毕业了吗?”

贺嘉清急得脸蛋红红的,又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爸爸让我在暑假补英语的呀,我英文太差了……爸爸说我这样去国外读书会当作笨蛋被欺负的……”

宁有时在向贺见琛说谎。

这句话经过了他巧妙的加工,贺望诚的原话,当然并不是这样。

在他获取的记忆卡里,贺望诚向贺嘉清说的是:“你再这样下去,会永远都没法独自生活。”

那是今年六月份的时候发生的事。

那一天晚上,贺嘉清照常在家里上英语私教课。

他的英语家庭教师薄迟是b大英语口译专业毕业的高材生,面貌俊美中性,却不显得阴柔,戴着一副银丝边框的眼镜,教学耐心细致,哪怕贺嘉清再笨,永远也记不住那几个单词,也不会轻易批评他一句。

贺嘉清的脑袋不像任何一个贺家人。他是一个笨拙的学生,没有主见,性格绵软,更没有意志力,常常来不及写完薄迟前一天布置的作业,薄迟却总是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会微笑着夸奖他的进步。

贺嘉清因此薄迟颇有好感,他把薄迟当自己的知心大哥哥,总是忍不住朝薄迟撒娇,通过耍赖求饶躲避作业,薄迟也从不追究他,每次都笑眯眯地说:“那你记得明天要写作业,我要检查的。”

“明天我一定会写完作业!”

贺嘉清总是雄心壮志,但每一次翻开作业本,都会脑袋一片空白,看那些专业名词的英文如看天书,根本写不出薄迟要求的作业。

他早就被贺家人宠坏了,明知自己笨,也不愿勤奋学习,学什么都是慢吞吞的,像是一个在跑道上慢悠悠行走的小孩,时不时还会被路边的小花和蝴蝶吸引开注意力。

别人都在拼命往前跑,但贺家清却在跑道边上所有人的过度鼓励中,走得越来越慢,终于被宠成了一无是处的漂亮草包。

他坐在书房里,和往常一样,吃力地在薄迟面前默写单词,便听到楼下传来的开门声与脚步声。

“我爸爸回来啦!”

贺嘉清的注意力立刻涣散,他兴冲冲地对薄迟说了一声,然后放下笔,跑到门口,踮起脚眺望贺望诚的身影。

他十八岁,却不像别的青春期小孩一样和长辈有了隔阂,还是依旧很粘贺望诚,每天都要把自己今天干了什么讲给贺望诚听,非要得到贺望诚的表扬才肯罢休。

他在这个家里,最亲的就是贺望诚。

以往贺望诚都会在回到家的第一时间来看贺嘉清,但这一天,他却一反常态地没有来贺嘉清的书房。

贺嘉清有点奇怪地看着贺望诚径直坐电梯上了四楼,摸不着头脑,还有点委屈:“爸爸怎么没理我?”

薄迟背手站在他身后,看着这个满脸委屈的少年,嘴角似笑非笑,安慰他道:“可能贺先生今天有事要忙,我们还是先来默写单词吧,好不好?”

贺嘉清闷闷不乐地“嗯”了声,回到书桌边,拿起水笔,继续艰难地掏空脑袋回忆昨天刚背的长难词,过了二十几分钟后,才勉强默写出六个,还都是写错的——他把超现实主义的名词“surreali□□”漏掉了一个“r”,还把现代性“ordenity”写成了“ordeiy”。

这时终于有人过来敲门。

姜盈站在门外,满脸忧色地对贺嘉清道:“小少爷,贺先生让你去他书房一趟。”

贺嘉清立刻喜形于色,飞快扔掉纸笔,“爸爸喊我过去啊?我这就来!”

他屁颠颠地跑出门外,连电梯都没耐心等,直接通过楼梯跑上四楼,到了贺望诚的书房,还毫无察觉地美滋滋喊了声“爸爸”,很在意地说:“你今天怎么没来看我上英语课呀?”

贺望诚却坐在书桌后,背靠着椅子,用一种贺嘉清从未见过的冷漠眼神,打量着他的脸。

贺嘉清觉得贺望诚的眼神格外让他不舒服,他停住脚步,站在离贺望诚的书桌几步远的地方:“爸爸?”

他英俊高大的父亲却没有回应他的呼唤,只是一手拿着钢笔,另一手放在膝上,就那样不冷不淡地看着他,好像他完全是一个陌生人。

贺嘉清这才看见,贺望诚脚边全是被揉皱的纸团。

“爸爸,怎么了……”

他感觉到贺望诚可能心情不好,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小心翼翼地走上前,试图和贺望诚搭话。

贺望诚看着他一步一步挪到自己身边,出声道:“你的老师交给我的报告里说,你已经三天没写完作业了。”

贺嘉清悚然一惊,脸都白了,他不知道原来薄迟每天都会向贺望诚报告他的学习情况,原来爸爸一直都知道他没有做作业!

贺嘉清慌张得不行,以为贺望诚会因此处罚他,忙说:“我不是故意不做作业的,爸爸!我只是、我只是做不出…… 我没想不交作业……”

他心脏咚咚直跳,又慌又急,生怕贺望诚会骂他,泪水已经被自己吓得在眼眶里打转。

贺望诚却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坐在高背椅上,表情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这张成熟英俊的面孔,像一张完美的面具,覆盖在男人脸上。

贺嘉清越说声音越小,到后来已经实在想不出解释,只能无助地绞着手指,低下头嗫嚅道:“爸爸……你别生我的气……”

在长久的沉默后,贺望诚终于低低地说了一声:“过来。”

贺嘉清如蒙大赦,忙朝贺望诚走过去,“爸爸,我今天——”

他的声音在看见地上的纸团后戛然而止。

地上那些被揉皱的纸团,全是一张张打印出来的他的照片。

一张没有揉皱的a4纸上,印着他在游戏室里打游戏的背影,还有一张纸上,是他出门路过湖边广场时的侧影。

每一张照片,都是他在毫无所觉的情况下拍下的,如同一双无处不在的眼镜,窥视着他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贺嘉清吓得都呆住了。

他背后发凉,双腿发软,颤声问:“……这是什么啊,爸爸……”

贺望诚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朝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道:“坐上来,贺嘉清。”

贺嘉清仍被这些照片的巨大冲击力撞得缓不过神,他扶住书桌,后退了一步,喃喃道:“爸爸……我已经长大了……我、我不要坐你腿上……”

“你长大了吗,贺嘉清?”

贺望诚却冷笑了一声。

他深邃冷酷的双眼盯着贺嘉清惨白的脸,声音残酷又冰冷,“别人十八岁,都已经会自己工作养活自己,会知道该怎么努力上进,可是你呢,贺嘉清?”

他缓慢地,一字一句地说:“你连那么简单的家庭作业都写不完,笨到甚至考不到任何一所国内的大学。你再这样下去,这辈子都无法独自生活,贺嘉清,你是想要贺家养你一辈子吗?”

贺嘉清彻底慌了。他从没见过贺望诚这副模样,从小到大,贺望诚都对他百般迁就,哪怕很少笑,却也不会用这种冰冷可怕的目光看他,更别说对他说这么重的话!

他委屈又伤心,大脑一片空白,害怕到口不择言,带着哭腔道:“我、我不是故意的,爸爸……我也讨厌我自己那么笨,可、可爸爸说过会一直照顾我的呀……爸爸不是说过,我是你的儿子,只要天天开心就好了……”

他哭泣垂泪的模样足够叫世界上最铁石心肠的人心动。

这种小声抽噎的哭法可怜极了,一边哭,一边用手背擦眼泪,双唇微张,下唇轻轻向上抿,露出一排洁白无暇的牙齿,泪水顺着下睫毛滚落,把他整张脸都染得湿漉漉汗津津。

贺望诚无声无息地端详着他,如同在欣赏一幅漂亮的画作。

过了许久,他才哑声道:“那是以前,但以后不会了。”

贺嘉清不懂他话中的深意,还以为贺望诚的意思是以后会对他严格要求,哭红了眼睛,抬起头道:“爸爸,你不要生气,我会听话的……嗝,我以后会努力做作业……”

他甚至还打了个哭嗝。

贺望诚却握住他的手腕,用不容置疑的力道,把贺嘉清拉向自己的胸膛。

他用双手箍住贺嘉清纤细的腰肢,抬起贺嘉清,把他按在了自己的腿上,揽住这个哭得发抖的漂亮小孩,眼底如同刮着一场风暴。

“告诉我,你会什么?”贺望诚嗓子喑哑。

他把贺嘉清抱得极近,近到贺嘉清能清楚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

贺嘉清僵着脊背,不敢反抗,抽噎道:“我、我会好好学习,每天做作业,会努力上进的……”

贺望诚再次冷冷地笑了一声。

他抬起贺嘉清的下巴,盯着少年泛红的眼睑和湿答答的下睫毛,以及那两片柔嫩无比的嘴唇,缓缓道:“没有贺家,你在外面活不下去,贺嘉清。你最好永远都像现在这样,我当然可以养你一辈子,但你要懂得听我的话。”

贺嘉清不懂他在说什么,只以为贺望诚还在为他的懒散发怒,忙不迭点头,“知道了,爸爸,我、我一直都很听你的话…… ”

贺望诚抚摸着他的发心,手指穿过他细软的黑色发丝,捧着这张精致无匹的脸蛋,眼神沉得吓人。

从那天以后,贺嘉清每天都会绞尽脑汁地写完作业,并把自己的作业交给贺望诚过目。

贺望诚从来都没说什么,但对贺嘉清的态度,就此变得和以前再也不同。

贺嘉清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了,但他感觉得到,贺望诚对自己再也不是以前那种予取予求的态度,反而总是会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他,让贺嘉清战战兢兢。

他对贺望诚,也开始下意识地有了一丝讨好,没再像以前一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在贺望诚面前,总带着一分胆怯。

贺见琛听了宁有时的话,便点点头,看着这张似乎知道自己脑子不聪明而感到自卑的脸,“嗯”了声:“你去写作业,不用担心我。”

宁有时抬起头,扯了扯他的袖子,又靠近他一点,踮起脚附在他耳边说:“南绮姐脾气不好,你让着她一点哦,她说什么你都别放在心里,哥哥。”

贺见琛微微握紧拳头。

宁有时说话时,呼出的气息都喷洒在他耳边,身上还带着股柔柔的花香,叫贺见琛肌肉绷得发紧。

他从没接触过这样软绵绵的小东西,明明什么都不懂,又傻得可笑,却偏偏让他忍不住,在心底生出一股无由的躁郁。

“我知道了。”

贺见琛微不可查地后撤一步,避开贺嘉清细细的鼻息,看向旁边的吴南绮。

吴南绮双手抱臂,挑眉望着他,然后轻哼一声,自顾自往电梯方向走去。

贺见琛抿了抿唇,抬步跟上。

宁有时则向外瞟了一眼,在贺望诚的车抵达这幢大宅之前,急急忙忙地跑回他的书房,开始不紧不慢地写作业。

他自然不会认真写作业,按照贺嘉清的人设,他要是真完完整整地写完作业,才会让人生疑。

他故意乱写一通,把所有单词都写得七零八落,薄迟出给他的题目在问“文章里的关键词是为了表达作者的什么态度”,他写的是“这篇文章一共分成了三个部分”,顺便还在后面画了个“_”笑脸。

对付完作业,他又抽出一张纸,开始在上面默写出他目前拥有的每一张记忆卡中的家庭成员名字,并在每段记忆后面,都标上了加号和减号。

他发现他这十段记忆中,没有贺见琛的身影。贺见琛似乎完全被排除在贺嘉清的记忆之外了,他会是那个不属于这个家庭的“鬼”吗?

——不,恰恰因为这十张记忆卡中没有贺见琛,他才不可能是那个“鬼”。

系统的游戏介绍里写过,系统会为“鬼”阵营玩家捏造关于他们的记忆,他的记忆中没有贺见琛,便说明了贺见琛在第一轮游戏中,并不是“鬼”。

所以贺见琛,目前可以暂时排除嫌疑。

他想了想,又另起一列,在上面标出一个加号。

这些记忆卡中的回忆错综复杂,连他也一时半会理不出头绪,只能暂时用这种最简单的方式,给它们各自分类。

……他获得的信息还是太少了,必须再多和每个人接触,才能知道更多记忆线索。

想必别的玩家,也都和他抱有同样的想法。

在游戏刚开始的前十二个小时,他们都处在互相无法看见真容的正方体盒子里,你在这个角落,我在这个角落,他在那个角落,他们必须相互交换手上掌握的线索,才能确切知道这个盒子有多宽多高。

如果他们不抓紧时间交换线索,“鬼”阵营就会在第二轮增生到两人,那时候,游戏难度会迅速提升,想要破解记忆线索就会更难。

宁有时在他的小书房里消磨了将近一个小时,期间还仔细翻了一遍积分商城里所有可以兑换的道具,然后才等到了侍佣的敲门声。

厨房已经备好晚餐,等待贺家人就座。

宁有时走出房间,来到底楼餐厅,看见吴南绮、贺见琛、贺嘉昱等人都已落座,而在餐桌的正位上,端坐着这个家的一家之主,贺望诚。

贺望诚梳背头,穿着熨帖合身的深蓝色手工定制西装,面庞英俊而富有成熟男性的魅力,眉眼深邃,手背宽大,只是坐在那里,就隐隐带着一种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威压。

贺见琛则坐在贺望诚右手边,已经换上一身干净整洁的衣物,尖领短袖衬衫衬得他气质沉稳凛冽,再加上与贺望诚极为相似的面容,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坐在一起,叫贺嘉清疑惑不解地朝贺见琛那边直看——

贺望诚右手边的位置,往常都是他坐的。

贺嘉清乖乖地喊了声“爸爸”,他的二哥贺嘉昱便朝他扬了扬下巴:“坐我这儿来,嘉清。”

见贺望诚没说话,贺嘉清便只能望贺嘉昱身边走,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脸上依然挂着迷茫的神情,似乎很不明白,为什么贺见琛会坐到他专属的座位上去。

他默默捧起碗,没问贺望诚。

贺望诚的目光却穿过一桌的饭菜,看向贺嘉清眼眸低垂的侧脸,低低道:“贺嘉明今晚会回来。”

贺嘉明。他这么称呼他的大儿子,就像在叫一个陌生人一样。

从小到大,一直如此。

他对大儿子和二儿子都不假辞色,没有向他们展露过半分温情,只有对蠢儿子贺嘉清,他才会偶尔施舍般地露出些温和的目光。

“大哥要回来?”宁有时面露惊喜,“他怎么没告诉我?”

他还没来得及在说什么,就在此时,大门口便传来了一连串急匆匆的脚步声。

其中一个脚步沉稳有力,而另一个脚步,则声音干脆利落,敲得整层楼的大理石地砖都清脆作响,是高跟鞋的声音。

晚餐厅的屏风门被佣人毕恭毕敬推开,门后露出身材高挑的一男一女两个人的身影。

搂住贺嘉明臂膀的女人穿着身昂贵的当季高定粗花呢套装裙,波浪卷发顺滑发亮,耳畔佩戴者一幅绿得快要滴水的翡翠耳坠,五官明艳夺目。

她看着餐桌上的几个人,勾起红唇,撂了下头发,开口道:“哟,贺望诚,总算找到你自己的亲儿子了?怎么还把这个假少爷留在自己身边呢?”

她的视线落在贺嘉清身上,锋利有如一把手术刀。

“叮—— ”

是清脆响亮的,汤匙掉进瓷碗里的声音。

贺嘉清双眼瞬间闪着薄薄的泪光,那层水汽仿佛随时都能凝成泪珠,从那双漂亮干净的眼睛里掉落出来。

“我不是……爸爸的儿子吗?”

他带着哭腔,眼睑通红,颤声问贺望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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