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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湾书屋 > 年妃传:韶华雍正年 > 第九十五章:晓慧
 
雍亲王府的日子日渐平静,可年馨瑶的内心却从来没有平静下来。

帕子虽然换了出来,却丝毫没有头绪,不管是哪个院子,都没有找到针脚与之一样的绣品。

她一度以为,这是李氏从外面找来的绣娘所制。但是李氏甚少出门,她身边的奴才奴婢外出也逃不过福晋的眼睛。正巧那时她在佛堂中反省,而后因病被释,也深居简出,在府外托人绣下这飞天凤凰几乎没有可能。

如此一来,年馨瑶像是钻进了一个死胡同,调查之事黯然无光。

钮祜禄瑾玉虽然怀了身孕,倒还是如往常一样,日日过来陪伴闲聊。有时,两人无需说话,一个捧着书看,一个坐在一旁绣着丝帕。

“姐姐,可要注意着眼睛,怀着身孕不比寻常时候,这种费眼的事就不必自己做了。”

她拿起钮祜禄瑾玉绣好的丝帕,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好言劝道。

瑾玉倒是不在意,“这不是闲着无聊,打发打发时间而已,其实也不是天天如此,你就放心吧。”

年馨瑶点点头,又拿起书继续看了起来。

钮祜禄瑾玉倒是将手中的绣绷放下,转头看向屋外的春色,对她提议道:“今儿天气不错,不如咱们出去走走吧?”

“也好,姐姐是该多走动走动,嬷嬷说,多走走有助于生产,不会太辛苦。”

两人收拾一番,往花园而去,身后跟着红菱和凌嬷嬷。

这个季节是花园中最美的时光,各种鲜花绽放,姹紫嫣红,甚是艳丽。有五彩斑斓的蝴蝶在花丛间飞舞,引来一些无事的小丫头,追逐着扑蝶玩,倒也别有一番乐趣。

只是,有一道身影,佝偻着身躯,在花丛中辛苦的劳作。阳光正烈,她已经满头大汗,但还是细致的为一株月季培土施肥。

年馨瑶瞧着她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是谁,随口对钮祜禄瑾玉说了一句:“天气渐渐炎热,怎么还有顶着烈日干活的,这若是中了暑该如何是好。”

“妹妹说得是呢!不过瞧这样子,许是做错了什么事,受这样的惩罚吧!”

年馨瑶对下人一向不错,当即找人唤来王府总管,问道:“那边那个丫头犯了什么事?虽然现在还未入夏,可已经热起来了。这活什么时候做不好,非要在这烈日下?”

总管冒着汗,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好作答,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年馨瑶厌恶地瞥了他一眼,命令道:“去,把那个丫头叫过来。”

没等总管应声,红菱已经机灵得一路小跑过去。

红菱见到那个丫头的面容后,先是一愣,而后慌忙搀扶住晃了晃身子就快摔倒的丫头,热切地关心起来。

年馨瑶看在眼中,心下疑惑,问道:“怎么?是红菱的旧识?”

钮祜禄瑾玉也是一脸不解,只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待红菱搀扶着那丫头走近,年馨瑶和瑾玉才看清楚她的模样。

“晓慧?”瑾玉失声喊道。

那丫头的确是晓慧,却远没有从前的机灵活络,整个人恹恹的,面色苍白,人也瘦了一圈。她呆滞的目光从面前几人脸上扫过,在看到年馨瑶时忽然闪起了泪光。

她双腿一软,跪下,匍匐在地,双手触在年馨瑶的花盆底绣花鞋上,声音干涩,哭道:“主子,主子……”

年馨瑶瞧见她的模样,也是一惊,不由自主蹲下来。

那日晓月死讯传来,她陷入无尽疯狂,根本忘记了跟在她身边的丫头还有一个晓慧。也许是因为晓慧跟着她的时间不长,在她心中留下的痕迹并不深,所以她伤心难过之余,根本没想起来晓慧的下场。

其实,晓慧在晓月自杀以后,就被胤禛打了几大板子逐出王府,还是钮祜禄瑾玉旁敲侧击,又搬出年馨瑶来才让胤禛收回命令,改为贬去做些粗使丫头做的活。王府中的奴才们自然也有看高踩低的主,像眼前这位总管就是,瞧着晓慧被王爷厌恶,于是安排了最苦最累的活给她做。那些冬日,她的手整日浸在冷水中,已经冻得麻木。

前些日子,不知怎地,她被调去了花房当差。那管事的也是和总管一路货色,将最脏最累的活交给她做,有时还变着法地折磨她。就像今日,明知道烈日下不宜干活,却一定要她在太阳落山前将那些事全部完成。

“晓慧。”年馨瑶轻声唤了一声,眼中也落下泪来。

看到她就想起了晓月,不管晓月究竟是不是害了自己,也磨灭不了她与自己一同长大的岁月。

“主子,奴婢错了,奴婢不该擅自制了头油给主子用,奴婢错了,奴婢害了主子。”晓慧涕不成声,口口声声将错误揽到自己身上。

她这一说,令年馨瑶更加难过。“快别说了,起来吧。”

谁知,晓慧情绪激动,加上长期的劳累,竟昏了过去。

年馨瑶瞪着总管:“将晓慧送到青涟阁,去找个大夫,快点。”

总管已经吓得满头冷汗,忙不迭地应了下来,当下唤来几个奴婢将晓慧挪去了青涟阁。

游园的兴致被这一出状况打乱了,年馨瑶也跟着回了青涟阁。钮祜禄瑾玉却依旧坐在花园的凉亭里,浅浅地笑意泛在嘴角。

“庶福晋,为何要这样帮晓慧?”

红菱的懵懂令钮祜禄瑾玉收回笑容,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道:“有些事情,你做不来,但晓慧可以。以后再见到她给我客气点,她不是我们的敌人。”

红菱有些不自在,但也不敢当面忤逆钮祜禄瑾玉的意思,只是默然地点了点头,再不做声了。

她终于理解当时晓月对晓慧的敌视了,当自己的主子对另一个奴婢更为倚重时,自己的心里就会充满嫉妒。她不可以嫉妒,因为她不想像晓月那样无声无息的死去。

晓慧在青涟阁昏睡了几日,终于清醒过来。

年馨瑶已经禀了胤禛和乌喇那拉舒兰,将她又要回自己身边。

胤禛对晓慧还心有恨意,在年馨瑶一再的保证下,也没再说什么,算是默许了。

凌嬷嬷瞧着她忙里忙外地安顿晓慧,寻了个机会提醒道:“当日下毒之事还未有定论,侧福晋不可轻信任何人。”

“嬷嬷,我知道现在不该信任她,可是,每次瞧见她,就能想起晓月。晓月到底是跟了我许久,我忘不了。反正我身边有嬷嬷替我看着,就让她在青涟阁做个闲散丫头,也算是我对晓月的一丝怀念。就算她有问题,那么放在眼皮底下,总比放任在外的好。”

凌嬷嬷叹了一口气,她现在的主子也同佟贵妃一样心软善良。

她冷眼看着端着药碗小口喝着汤药的晓慧,眼神中闪过一丝凌厉。若晓慧敢在她面前玩花招,她定让她生不如死。

晓慧忽然觉出一丝寒意,不经意抬头一望,正巧与凌嬷嬷对视。那冷冽的眼神令她浑身一颤,几乎将药碗打翻。

年馨瑶还坐在她身边温和地望着她,她不好有什么异样,只好干涩地微笑着,应和着年馨瑶的问话。

就这样,晓慧又成了年馨瑶身边的大丫头,只不过地位处境已远不如从前。她也明白年馨瑶待她不过是因为对晓月的怀念,而她身边也有了一个精明的凌嬷嬷,所以一直安分守己,恪守本分,绝不逾越一步,更别说恃宠而骄了。

她害怕凌嬷嬷,所以只要凌嬷嬷在年馨瑶身边伺候,便尽量不出现在她们面前。

这被年馨瑶瞧在眼中,笑着对凌嬷嬷说:“嬷嬷你瞧,晓慧见了你就像老鼠见了猫。”

凌嬷嬷语气平淡,答道:“若是心中无鬼,那么怕我做什么?”

“嬷嬷还是觉得她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并非奴婢说了算的。奴婢年纪大了,也算阅人无数,只觉得这丫头心机深沉,绝非表面那般简单。”

年馨瑶捻起一块桂花糕,笑道:“越是不简单,越要放在身边,这样才能够放心。”

这一回倒让凌嬷嬷好奇了。

“侧福晋此话怎讲?”

“当日在那柴房中只有晓月与她,晓月自尽,人证就算没了,而现在物证也完全没有头绪,唯一涉及其中的唯有她。所以,留着她,总有用得上的一天。”

凌嬷嬷满意地点了点头,心想,这女孩总算是长大了,也懂得盘算利弊了。

“既然如此,为何不一早就接了她回来?”她故意问道。

年馨瑶依旧笑得狡黠:“嬷嬷难道不觉得这场戏很好看吗?若是这晓慧真有什么不妥之处,那个下毒害我之人定会借此机会再次行事。只要她敢轻举妄动,我们又何惧找不到证据?”

“若是对方见好就收,再不肯动手呢?”

这话一出口,凌嬷嬷只见年馨瑶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总有办法让她再次出手的。”

凌嬷嬷突然有些心惊,总觉得有何不妥之处,却又形容不出来,只好默然地望着年馨瑶,望着她眼中的狠辣慢慢变成了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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