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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湾书屋 > 余疫传 > 第二十一章 如今平地有风波
 
  几乎是话音刚落,木门便打开了一个小缝,而开门的人正是百戏社的班主,此时正满脸警惕的看着贺长溪三人。

  “几位是?”

  “京兆府办案,还不开门!”常顺一把推开木门,率先走进院子里将院子打量了一遍。

  “官差?差爷,我们百戏社的熊真没伤人啊!”百戏社班主闻言双腿一软,便跪了下去。

  “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也不嫌丢人!”常顺一脸嫌弃的说了句,接着道:

  “这位是贺大人,前来查案,你可要老实配合!”

  “是!小人参见贺大人!”

  “起来吧!你也莫怕,我们这次来就是问你几句话。”贺长溪步入院子,环视四周,见院墙周围都是铁栅栏,栅栏里围着百戏社的各种猛兽。

  “大人,若是您方才没阻止卑职,卑职恐怕这会儿已经喂老虎了!”常顺方才一进院子便看到了铁栅栏里的猛兽,这会儿说起来不禁后怕的拍了拍胸口。

  “听闻你们这里丢了两头白熊,是什么时候的事?”贺长溪看向班主,开口询问。

  “大前天,就是十月十四晚上。”提起丢失的两头白熊,班主也觉得甚是蹊跷。

  “说来也怪,那天夜里大家都睡得沉,围栏何时开的都没听见。还是早上起来才发现两头白熊不见了!”

  “你的熊十四晚上就丢了,凶案是十五夜里发生的,你怎么知道不是那两头白熊干的?”常顺在一边插话道。

  “那两头白熊是小人从山上捡的,带回来时眼都还没睁开,它们从小跟着小人长大,与人亲近,断断不会无故伤人啊!”班主急急申辩,饶是大冬天的,额上都急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且一夜间死了近百人,别说两头熊了,就是把我们百戏社所有的猛兽都放出去,一夜间也杀不了这么多人啊!”

  “那两头熊平时关在什么地方?可否带本官过去看看?”贺长溪闻言,心中隐隐觉得,这次的案件似乎很棘手。

  “大人请随小的来。”班主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带着三人来到了关那两头白熊的围栏旁。

  “大人,就是这里。”

  围栏里打扫的算是干净,贺长溪抬脚走进去,在靠近墙角的位置找到了一团白色的毛发。

  “班主,这些可是那两头熊身上的?”

  “正是,白熊的毛粗硬,不似一般兽类的毛发柔软,很容易辨认。”班主凑近些,一眼便认出来。

  “好,本官这就回衙门,先用这个帮你洗脱罪名。”贺长溪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将那团兽毛包好揣进怀里,带着两个衙差离开了百戏社。

  “谢谢大人!”百戏社班主半晌回过神来,冲到门外,对着贺长溪的背影又叩又拜。

  诚王府内,岳汀兰身着一身浅碧色家常襦裙倚在临窗的炕上,看着窗外几个年龄小的丫鬟围在一起踢毽子,不时传来的阵阵笑声,驱散了不少笼罩在她心头的阴霾。

  “这群疯丫头,愈发的没规矩了!也不怕扰了郡主清净!”月婵一进门就看到院子里嬉笑的小丫鬟,不禁出言训斥。

  几个小丫鬟不过十来岁的年纪,往日里见了月婵都是唯唯诺诺的,今日贪玩被抓了正着,一个个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无妨,只要不耽误差事,让她们玩吧!瞧她们玩的开心,我也高兴。”岳汀兰出声为几个小丫鬟解了围,月婵也不好再训斥她们。

  “是。”月婵向岳汀兰行过礼,又看着几个小丫鬟道:

  “都机灵着点,郡主休息的时候,切不可这般玩闹!”

  “是。”

  “郡主,现在大街上人人都在议论,前天夜里,京城一夜间竟死了近百人呢!且个个死状恐怖,听说······”月婵进了屋,说起自己在外面听到的传言,脸色都苍白了几分。

  “什么?”岳汀兰闻言心中一顿,出言问道。

  “听说,被杀的人脑子都没了······”说起这些,月婵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可查到凶手了吗?”岳汀兰用丝帕掩着口鼻,显然也觉得恶心。

  “有人说是野兽所为,但似乎信的人不多,您说得是什么野兽,才能在一夜间杀死这么多人啊?”

  “难怪父亲昨日神色匆匆就进宫去了,原来京城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岳汀兰低眉敛目,喃喃自语。

  “月婵,你去告诉管家让他通知府里人,没查到凶手前,大家尽量减少外出,必须出门的,也都带上同伴!”

  “是,奴婢这就去。”月婵应下,连忙去了。

  贺长溪回到京兆府,拿出从百戏社找到的白熊毛发与案发现场发现的兽毛做了对比,果然两种毛发虽然颜色相同,但无论毛发的粗细或硬度都完全不同。案发现场的毛发更加的细软光滑,并不像白熊的毛发那般粗糙硬挺。

  “贺少卿,不是白熊,难道说城内还藏着别的野兽?”王鸿柏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不轻,一张胖脸瞬间变得惨白!

  “眼下还说不准。”贺长溪揉捻着手中细软的兽毛,皱紧了眉头。

  “既然不是百戏社的白熊伤人,那这两头熊又去了哪里?”

  “贺少卿你说什么?”

  “没什么,王大人,我再去案发现场看看,说不准还能找到些什么。”贺长溪回神,向王鸿柏打过招呼,便转身大步离开了。

  “这个贺少卿,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王鸿柏看着贺长溪远去的背影欲哭无泪。

  贺长溪带着两个衙差又去到了城南的一处案发现场。

  “大人,现场除了白毛就是一些杂乱的脚印,别的再无什么了!”常顺与马六现场巡视一番,并无新的发现。

  “为什么只有人的脚印?若是兽类所为,总该留下些爪印才对!”贺长溪看着地上杂乱无章的脚印,毫无头绪。

  “大人,如果不是野兽所为,现场也不会留下这么多的兽毛吧?”常顺凑过来,看着地上的脚印,不解道:

  “难道是那野兽个头小,身子轻盈,所以才没留下爪印?”

  “又或许,野兽并非仅有一两只?”贺长溪下意识想到,若是袭击人的野兽个子很小,那么又是如何轻易杀死一个壮年男子的?除非它们有同伴,而且还不少!

  “大人,这就说通了!野兽有很多,它们分开袭击,所以一夜间才会死了近百人!”常顺满面喜色,想不到众人看来颇为棘手的案子,到了贺长溪这里竟这么快就有了进展。

  “如今一切还只是猜测,我们什么证据都没有!甚至连袭击人的是不是野兽都还没查清楚!”贺长溪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细节,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大人,天色不早了,咱们早些回去吧!”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马六打了个寒颤道。

  “好。”贺长溪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手脚都快冻僵了!

  等三人骑着马回到京兆府,正巧瞧见贺府的马车停在外面。

  “二少爷!”从马车上下来一女子,手里挎着一个包袱,等走近了,贺长溪才看清来人。

  “珊彤?可是少夫人让你来的?”

  “是。少夫人担心您冻着,派奴婢给您送件大氅过来。”

  “行,知道了!回去嘱咐少夫人,这些日子尽量少出门,忙过这阵子,我就回去。”贺长溪伸手接过珊彤递来的包袱,心中放心不下家里,便多说了两句。

  “是,二少爷多保重,奴婢告退。”

  “嗯,去吧。”贺长溪说完,便拿着包袱进了衙门。

  “贺少卿,可有什么进展?”王鸿柏正在后衙吃饭,听说贺长溪回来,连忙放下碗迎出去,一看见贺长溪便满怀希冀的问道。

  “进展谈不上,倒是有些别的发现。”贺长溪进了后衙,放下手中包袱,几步走到炭炉旁边,伸出冻僵的双手烤火。

  “什么发现?是不是有凶兽的线索了?”王鸿柏焦急地看向贺长溪。

  “哪有这么快?只不过依照现场痕迹看来,袭击人的也许是体型不大的野兽,不过似乎有很多只。”贺长溪好笑的摇摇头,这位王大人以为他是神仙吗?

  “原来如此!可京城方圆百里内都是平原,哪里来的这么多野兽?”没有突破性进展,王鸿柏也没了方才的兴致,只是好奇这些东西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目前一切都还只是推断,见过那东西的人都被害了,咱们手里什么线索都没有,只能慢慢来!”这件案子确实棘手,可总得有人去查!

  “咱们哪有时间慢慢查?圣上只给十天的时间,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可咱们眼下······”王鸿柏颇有些心灰意冷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暗自叹息。

  “还有八天的时间,王大人何必着急?如若真是野兽所为,这次尝到了甜头,不出几日,一定还会再回来!”贺长溪背对着王鸿柏烤火,神色不明道。

  “对!我们应该提前设下陷阱,那些畜生再敢来,就能将它们一网打尽!”王鸿柏想了想,觉得自己这个办法不错。

  “王大人好智谋!设陷阱的事,不如就由大人来负责如何?”贺长溪称赞王鸿柏的同时,还不忘交给他点事情做。

  “贺少卿放心!这件事交给本官就是!本官一定将那些畜生一个不落的统统抓回来!”

  “那便有劳王大人了!”

  王鸿柏有了事做,再顾不上缠着贺长溪问东问西,贺长溪总算松了口气。

  贺长溪忙了一天,此时早已是饥肠辘辘,简单用过晚饭,便拿着珊彤送来的包袱回到自己在京兆府的临时住处,打开包袱,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件墨狐皮的大氅!

  “怎么就是不听话呢?”手抚上柔软光滑的皮毛,贺长溪满眼柔情与无奈,他的弗瑜啊!

  诚王练完一套拳,正在擦汗,抬眼却看见女儿岳汀兰站在廊下定定望着他,欲言又止。

  “兰儿,怎么心事重重的?可是有话要跟父王说?”诚王几步走到廊下,来到女儿面前关心道。

  “父王,是前日进宫的事。”岳汀兰遣退月婵,思量一番,终是开口向父亲说了自己的烦恼。

  “太后和皇后似乎对女儿的婚事颇为上心。”

  “你如今处境尴尬,太后和皇后也是好意。”诚王闻言微愣,随即掩下心中的黯然,出言宽慰岳汀兰。

  “我虽忘了许多事,可到底嫁过人,又出了那档子事!女儿不祥,实在是不愿再害人了!”岳汀兰神色不变,只是眼眶红了几分。

  “胡说!本王的女儿哪里会不祥?你只不过,只不过是一时时运不济,如今一切都过去了,往后都会好起来的!”听到女儿说出这样的话,诚王只觉自己心如刀绞。

  “父王,我······”

  “你随我来!”诚王铁青着脸撂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岳汀兰不明就里,只得亦步亦趋的跟上。

  父女两人一前一后到了诚王府一座闲置已久的院落。诚王府占地极广,像这样闲置的院落数不胜数。是以,岳汀兰看着眼前的院子,满脸疑惑。

  “进来吧。”诚王站定,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大门走了进去。

  “是。”岳汀兰虽心有疑惑,但见父亲并不想多说,便也没有多问。

  岳汀兰跟在父亲身后,进了院子里的一间偏房。诚王在屋角的灯座上按了几下,就见偏房的一侧墙壁缓缓裂开一条缝隙,缝隙慢慢变大到两尺多宽,才停了下来。

  “父王,这是······”岳汀兰看着眼前的情景震惊不已。

  “走吧,别怕!”诚王安慰女儿一句,却没回答她的话,兀自走了进去。

  岳汀兰心中隐隐有了答案,但又不敢确定,只是下意识地抬步跟上了父亲的脚步。

  进了暗门,一路都是向下的台阶,略显狭窄的通道里隔几步就有一盏灯,不甚明亮却能堪堪照清楚脚下的路。岳汀兰面上依然平静,心里却是五味杂陈,父亲神色这样庄重,通道的尽头到底又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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