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郅一时间有些难堪，压低了声音对我道：“阿召，何必说的这样绝情？如今，她好歹也是我的嫂嫂。她不会武功，你若是欺负她，岂不是显得你没气度？”
我怒极反笑：“秦郅，我总算明白师父为什么这样恨毒了生她养她的秦家了。你们秦家人都这样不守承诺，然后倒打一耙的么？我没有义务对你的什么嫂嫂好言好语，我是来见秦臻的，不是来听你们两个在这里和我胡吣的。”复扬声道，“我一个村姑，自然没有你们名门世家的人懂什么气度。我只明白，一言既出，如白染皂。”
“姑娘既然这样说，我也只能对姑娘开诚布公，”沈昱如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带着七分轻蔑，三分自矜，“殊华，你先去吧。”
秦郅还犹疑着不愿离开，我冷笑一声：“怎么，你怕我杀了她不成？”
我不知道他眼中的我是如何，但一定笑如厉鬼，残忍至极，才会让他皱紧了眉头：“阿召，好好的。”
待他离开后，沈昱如走到我面前来：“阿召姑娘，说实话，你和夫君的事，我知道。”
我微一挑眉，不作应答。
“不是夫君告诉我的，是府里下人们私下里传，传到我耳里的。”她的笑里大有深意，“今日你也不必想着要见夫君了，他说，你有什么要问的，只管来问我就是。”
“你？”我冷笑一声，心里却自觉凄惨。这样的话拿来问她，简直就像是自己把脸送给别人打，“不劳你费心。”
“你想知道的，无非就是我们是不是两情相悦，为什么他没有娶你而是娶了我。”沈昱如还是那样得体地笑着，却让我忍不住想要拔剑划烂她的脸。
“不管是为什么，他既然许诺过我，如今便是背信弃义。”
我高昂着下颌，咬着下唇，不愿意承认是我输了。
“这件事，确实是他想的不周到了，”沈昱如掩着唇笑道，“那样轻易就对你许下这样的承诺，又做不到，可不正是让你空欢喜一场么。”
她这样的语气更让我闷得一头火：“你说完了？我要去找秦臻了。”
“可是，他也没想到他会遇到我，更没想到他真正想娶的人是我呀。”沈昱如放下掩在唇边的帕子，目光玩味，“他喜欢我，我有何辜，他不喜欢你，他又有何辜？”
我一下子几乎是释怀了，不知是喜是悲地笑出来：“既然他喜欢你，那就好。祝愿你们……百年好合。”
我疾步往前走，只想赶快找到慕青骨，和他一起离开。
外院会客厅外，慕青骨正与秦臻告别。我看到秦臻的背影，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眼睛里早已经盈满了一汪泪泉，却还要勉强笑着。
我睁大了眼睛，努力憋回了泪意，笑着走上前去：“青骨，我们走罢。”
我看也没有看一眼秦臻。慕青骨也未多问，微微颔首便准备与我一同离开。
“小召——”
他低声唤了我一声。我终还是下意识回过头去看了他一眼，秦臻——他的眼睛里有太多我读不懂的东西。他的眉目从未如此深沉哀伤，从未如此深情似海。
我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在回眸的那一刹那，右眼坠下一行清泪，顺着脸颊直接落在地上，我好像都听到了泪水掷地之声，那是心碎的声音。
“阿召，走罢。”
慕青骨的声音一下子把我拉回现实，我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跟着他离开了秦府。
他对我哪里还有什么眷恋呢？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愧疚对我许下的诺言无法实现，可是若要他舍下娇妻换我，他是不会愿意的。
慕青骨不知道我的心事，我也不愿意让他知道。出了秦府，他才问我：“怎么了？”
“无妨，太冷了，迎风流泪。”我抹了抹眼睛，抬头对他笑了一下。慕青骨的神色罕见地温和了起来：“帽子戴起来。”
说着他就动手把我大氅上带着的兜帽给我戴起，兜帽周边一圈兔毛刚好兜着我的脸，这帽子我戴上一向都很傻气，所以我一般都不戴。想到慕青骨眼中我傻里傻气的样子，我一下子破涕为笑：“是不是很傻？”
慕青骨摇摇头，复道：“我问到了一些消息。灵书长老似乎在灵犀山上。你要不还是留在秦家，等我办好事带你回长安。”
我赶忙拒绝了他，不自觉就带上了撒娇般的语气：“不要，我就要和你一起去。万一你耍赖，不回来找我了呢？我和你一起，说不定还能帮上你。”
慕青骨想了想，没有拒绝我。
“你们昆仑的长老，怎么会在这边呢？不是应该待在昆仑山上潜心修炼才是吗？”我很是好奇，边走边问他。
慕青骨解释道：“灵书长老与我师父夷桓长老乃是师兄弟二人，前些年师父仙逝，掌门换代，灵书长老似是受了些打击，一直下山云游至今。”
“原来是这样……”我似懂非懂，“我能帮上你什么忙么？”
“长老对昆仑弟子一直避而不见。所以……”他看着我，“若真能找到长老踪迹，你出面可能比我更好。”
“好奇怪的长老！”我点点头，“我知道了，没问题。”
“你不急着回长安吗？”
我摇摇头：“慕青骨，说真的，如果你需要我，我情愿永远跟着你，尽我所能帮你。”
慕青骨没说话，可我却见他耳根涨红了。原来他也是会害羞的么？
也是，他不过才十九岁。
“救你是我本分，你不必总想着报答。”
他半天只憋出这么一句话来，我看慕青骨板着张俊脸，可耳朵早已经出卖了他，不由得觉得有趣，心里也比方才好受一些了：“就算不是为了报答你，那帮你也是我的本分呀——你们昆仑以天下为己任，我虽只是一个江湖游子，却也有一颗帮人的心。我决定了，以后你的事，我都要帮。”
慕青骨微微蹙眉，瞥我一眼，我歪着头还他一个笑脸，他也不好说什么了。
为了花妖的夙愿，我也要尽我所能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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