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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湾书屋 > 秦召慕青骨 > 第51章夫妻本是同林鸟
 
我刚回到棋社,陆怀泽一见了我便催着我上楼去:“燕夫人方才来了,正等着你。我正不知你去了哪,敷衍她在楼上喝茶。想必她茶也喝腻了,等也等烦了,你快去。”

我见燕云渺来了,倒也先顾不上这尸水的事情,三步并两步地上了楼,边走边确认了一下蛟印还在我手里。

燕云渺还是一袭黑衣坐在最里,并没喝茶,眼睛只瞧着窗外。倒是宜尹先见了我,和燕云渺说了。我便也大大方方上前去,见过了她。

“东西呢?”

她一上来便这样问。我也反问她:“钱你给怀雀子了么?”

燕云渺给了宜尹一个眼色,宜尹随即示出一叠银票来。燕云渺道:“你把东西给我,她马上把钱送下去。”

我颔首,也不再多问,掏出蛟印按在桌上:“是真是假我就不知道了。人我是杀了,东西我也带到了。”

燕云渺急忙把那枚小小的印拿去端详一番,许久后示意宜尹下去付钱:“没错,就是这个。你动作倒快。”

我摇摇头:“这是我的本分。我但求一件事:求您告诉我,您为什么要杀他。”

我虽为杀手,但一直求个心安。倪万峰乃我杀父仇人,杀他我无畏;周熙安丧尽天良,杀他算我为民除害。但不知这刘知更是为何?

燕云渺自称与刘知更是夫妻,我更不明白是为什么了。

燕云渺冷哼一声:“这事说起来倒也简单,四年前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江湖上无人不知,告诉你也没什么。”

我听她一番叙述,才渐渐理清楚了思路。

当年她是未明谷主的独女,江湖闻名的美人燕云渺。十六七岁正是满月一般盛放的年纪,燕谷主有意为她挑选一位最好的夫婿,能够一心一意待她,更能帮她打理好谷中事务。

对,燕云渺说得清清楚楚,是“帮”她。未明谷的一切权力只能由燕家人掌握,哪怕是女子。

众多武林名门子弟趋之若鹜,甚至连“南秦北赵”的赵家都有一个庶子来求娶,最后却是刘知更,一个马倌养大的孤儿,成了燕云渺的东床快婿。

没有权势背景,是他最大的优势。不必害怕刘知更会借助家族或是自己在江湖中千丝万缕的关系夺得未明谷的一切,没有凭借,他只会对燕云渺、对未明谷更加忠诚。他也足够聪明,能帮得上打理谷中事务。

“爹和我考虑的从来不是他适不适合做个丈夫,而是他是不是足够听话,足够安全。”燕云渺语气森冷,“但我对他不是没有感情。他在男女之事上相当笨拙,不像那些油嘴滑舌的公子哥,看见了女子一张好皮相便满口流涎,我反而渐渐喜欢上了他。况且,他一个死了养父的孤儿,我想不到他有更好的出路,所以笃定他会忠心不二。”

成亲以后不久,刘知更便熟悉了未明谷的生活。他于处事上显示出打小混迹于市井的圆滑,于谷中密事中显示出恰到好处的笨拙和漠不关心,都让燕氏父女极其满意这个精心挑选出的人选。

所以,当燕谷主不久逝世后,燕云渺把信任于依赖均加之于她的丈夫,这个聪明不失忠厚的男人。

“其实我应该想到的,他表现得太好了,太像我们想要的样子,”燕云渺自嘲地笑了笑,“要不就是老天爷安排好了他的出现,或者……他太聪明,骗过了所有人。而我满心以为他是上天赐我的真命天子。”

不论如何,在刘知更的打理下,未明谷比以往更加兴盛,在武林中地位愈发稳固。渐渐地,燕云渺越发专心于精进武艺。

“他武艺粗疏,不过未明谷以毒闻名,他对毒很有研究,倒是很好。”燕云渺的神色渐渐冷厉,“他那样会制毒,才会害死了父亲,又想要来害我。”

我本来听她一脉说来没什么反应,听到“害死了父亲”,不由得微瞪双眼。

“父亲的死,人人都以为不过是他年纪大了。谁知道会是刘知更研制出的秘药?”燕云渺含了一分冷笑,“他的心思简直缜密的可怕,直到他拥谷中八成弟子来逼我交出蛟印,我才发觉,不知不觉中他早已经培养了自己的势力,而我,未明谷真正的主人,却附庸无几。”

“小姐……”宜尹正好上来,听到她的话,欲言又止地唤了她一句,又看了看我。燕云渺摇摇头:“不要紧。这件事,谁不知道?”

我喝了口茶定了定神:“可是……他不顾念着夫妻情分么?”

“夫妻情分!”燕云渺笑的凄厉,“成亲那么久,他没有一日心里有我。我竟然到那时候才明白……被他逼到了绝路,他还不放过我,派人追杀我。只有宜尹护着我一路逃到长安,却还是被他的人下了毒。可惜我没死!那毒只是让我昏睡四年,前段日子才机缘巧合醒过来,却因为那毒性,活生生老了许多岁!”

宜尹一直低着头,似是隐忍不发,这时候才低声开口:“小姐,没什么好说的了,他该死。”

我听到现在,心里也明白了,只是又多嘴问她一句:“我斗胆多嘴一句:燕夫人可曾把他当做是丈夫来尊敬体贴?”

燕云渺倒是怔了怔,旋即怒目:“当年他那样的出身,能娶我燕云渺为妻,能一辈子锦衣玉食,还要如何?我没有对不住他的地方!”

我赔了句礼:“我只是……听夫人言语之间,只当他是个未明谷的管家,是个忠心于夫人和令尊的奴才,似乎并未——当然,我只是这么说,夫人不必放在心上。这种男人,杀他一万遍也活该他。”

燕云渺喝了口茶:“事情结束了,我也不必和你多话。这件事到此为止。”语罢她提步便走。我送她到了门口,这件事就算搁下了。

“带定金一共是一千两,你收七百两——”陆怀泽坐在柜台前,算盘打的啪啪响。我打断他的话:“这且不说。我知道我中了什么毒了。”

陆怀泽这才抬起头来:“什么?”

我手肘撑在柜台上:“说起来也不算毒。是尸水,须得修道之人方可化解。”

陆怀泽想了想,招手把阿豆叫来:“你下午陪着她去找秀相公。”又对我说,“找到秀相公,你和他说,他有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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