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十一跟顾苍生的寝室。
“我很好奇。”坐在椅子上的陈浩嘴角抽搐，“你是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的？”
“这还看不明白吗？”龙十一张开双臂，“这很明显就是一不小心忘记了接妮妮放学，以至于卿卿姐无比愤怒将我暴揍一顿然后丢进垃圾桶的下场啊。”
“……”陈浩：“我要是能一眼看出这么多，连我都要佩服我自己了。”
“哎，知己难寻啊。”龙十一叹气摇头，“有什么话赶紧说，我等不及想洗澡了。”
“没啥大事，就是想问问你，今年过年还是跟往年一样，派人保护你的那个……妹妹？”陈浩问道：“啥时候开始啊？”
“十天后，你的人跟我交接。”龙十一道：“我请了十天的假，这十天我亲自盯着。”
“我一直想说，有必要吗？”陈浩疑惑道：“人家不过一个普通大学生而已，不是特异者，跟里世界没联系，祖上也没有里世界背景，完完全全的表世界居民，能遇到什么危险？非得这么严密地保护吗？你是不是有些神经过敏啊？”
“神经过敏也好，没必要也罢，这些都跟我没有关系。”龙十一对此表现出空前的坚定，“我要的只有一点，万无一失。”
“呼。”陈浩吐出一口浊气，耸耸肩，“随便你好了，我可以帮你这个忙，但是相对的……”
龙十一直截了当地说道：“明年你们特管队的官网设计，各类系统程序，我包了，免费，你上次困住大凡的那个抑制装置还是我设计的呢。”
陈浩打了个响指，“成交。”
龙十一：“成交了就赶紧滚，我等着洗澡呢，你该不会想留下来看我洗澡吧？”
陈浩：“……”
——
第二天一早，龙十一就离开了怪物餐厅，奔赴蓝天市第一中学，依旧是那个熟悉的地点，居高临下地望着校园。
龙十一要做的事情一如既往，那就是保护薛乐乐的安全，学校放寒假，薛乐乐不可避免地要回家住上二十多天，也就是说这二十多天她无法得到校内特异者的保护。
实则往年也是这么安排，开始的几天由龙十一亲自在暗中保护，后面就交给特管队的人，毕竟龙十一也不是铁人，坚持一个寒假怕是会把自己先累垮了。
然而，没等龙十一在高楼顶层蹲守多久，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正百无聊赖的龙十一扭头看了一眼，打了个哈欠很是慵懒地说道：“上一次是大凡，这一次是你吗？这年头都连续有人尾随我了，我什么时候这么有人格魅力了？”
“嘿嘿。”柳平平笑脸盈盈地凑到龙十一身边，学着他朝前头的校园望去，“龙大哥，你来这干什么啊？偷窥女学生吗？”
“你跟大凡怎么想的都一样啊。”龙十一对此表现出了强烈的愤懑与不满，“我看上去是那么龌龊的人吗？”
柳平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龙十一：“我坦白行吧，所以请你不要报警。”
“呀。”柳平平惊呼一声，“龙大哥你会读心术啊？你怎么知道我想报警？”
龙十一：“……”
因为你刚刚的反应跟那个姓李名大凡的家伙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啊。
几分钟后，解释完毕。
“哦，也就是说，龙大哥你为了完成你朋友的遗志，从来到这座城市起就时刻保护着他妹妹的安全。”柳平平：“而马上就要放暑假了，你战友的妹妹离开了学校的庇护，很有可能被别的特异者盯上，所以你刻意请了假来到这里暗中保护她的安全。”
龙十一忍不住对他竖了竖大拇指，“完全正确，不愧是店长的侄子，比李大凡理解能力强多了。”
“那你来的也太早了吧。”柳平平忍不住吐槽道：“不是早上开完家长会，中午才回家的嘛，你大可以中午再过来嘛。”
“啊？是这样吗？我还以为吃过早饭就可以离校了呢，主要我没上过学，不了解这些。”龙十一将信将疑，“你怎么了解的这么清楚？”
“……”柳平平：“因为我们学校是这样的啊。”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是在读生来着。”龙十一讪讪一笑，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那怎么你们学校昨天就放假了，她们学校要等到今天呢？”
“学校不一样，难免有些不一样的啦，很正常。”柳平平：“我反而比较好奇你是如何知道她们学校今天开始放假的，你不成天到晚待在餐厅里吗？她们这个学校离咱们餐厅也远，你理应没有跟校内学生接触的机会才对。”
龙十一回答地没有丝毫犹豫，“我黑进了她们学校的系统啊。”
“……”柳平平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你，不如说我早该想到的。”
“中午才出来啊。”龙十一伸了个懒腰，“这敢情好，有段时间等了，平平你不用陪我的，我得在外面待十天呢。”
“好歹我也请了一天的假，就这么回去岂不是太亏了。”柳平平说着，自顾自坐在龙十一的身边，“早上我就陪你在这里聊聊天，打发打发时间好了，下午再去我想去的地方逛逛，这一天下来也算充实。”
正愁没人聊天有些无聊的龙十一嘿嘿一笑，伸出手拍了拍柳平平的肩膀，“好兄弟。”
二人就这么坐在楼顶边缘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看着下方校园内的人来人往，吃着龙十一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干粮。
“龙大哥，其实我一直就对你的潜龙装甲很感兴趣啊。”某一刻，柳平平突然聊到了潜龙装甲，“真的如同传闻当中说的，这个装甲具备弑杀神灵的力量吗？”
“我这么跟你说吧。”龙十一也不介意柳平平问到潜龙装甲的事情，“你觉得神灵跟苍岚大哥哪一方比较强。”
柳平平几乎没有思考，脱口而出道：“尽管顾大哥很强，但比起神灵……还是神灵比较强。”
“而你龙大哥我呢？作为世上唯一有能力穿着潜龙装甲的人。”龙十一摇摇头，笑道：“我连苍岚大哥的一根手指头都及不上，谈何弑杀神灵呢？不过是吹嘘罢了。”
柳平平：“可是，我听说潜龙计划不就是为了创造出弑杀神灵的终极兵器才开启的吗？”
“是这样不错。”龙十一有些自嘲地笑笑，“所以，潜龙计划没有成功，只是个失败的计划罢了。”
“人们通常会想当然地思考问题。”龙十一道：“就因为潜龙计划相关的研究设施尽数被毁，大众认定是有人毁尸灭迹，独占鳌头，下意识地就确信潜龙计划已经成功，此时就算我昭告天下说潜龙计划失败了，估计也不会有多少人信吧，人们只会以为是我想霸占潜龙装甲。”
“是这样不错。”柳平平：“龙大哥你就是因为这个才拒绝配合天宫教廷的吗？”
龙十一摇摇头，“这倒不是？”
柳平平：“那你为什么要拒绝配合呢？调查出真相，让自己沉冤得雪不好吗？”
龙十一眉头登时皱成了一团，“刚还夸你聪明来了，怎么这会儿就缺心眼了呢？”
柳平平回味了一下，脸上惑色不减反增，“我没说错什么吧？”
“我为什么不配合天宫教廷？废话！因为我真的就是他们要找的凶手啊！我配合他们？配合他们自投罗网吗？”龙十一没好气地说道：“还沉冤得雪呢，我哪来的冤啊，没有抓我个现行很不错了。”
“……”柳平平：“啊，哦，这样啊，那龙大哥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呢？”
谈到此处，龙十一登时变得有些支支吾吾，眼神也不似先前那般，甚至拒绝与柳平平对视，“这个说起来就有些麻烦了……”
柳平平听出了龙十一的话外之音，深知他是不太想谈及此事，继而很是贴心地主动移走了话题，“话说回来，龙大哥你刚刚说，你是世上唯一能驱使潜龙装甲的人，也就是说就算有人从你这里抢走了潜龙装甲，他也用不了吗？”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龙十一点点头，“潜龙装甲现在就是我个人的所有物，说的更准确点就是强行绑定，我本人也解除不了的那一种，就算有人把我杀了，这个绑定也不会解除，届时潜龙装甲就变成一堆废铁了。”
“哦，这样啊。”柳平平：“那……”
聊天又一次步回正常轨迹。
聊着聊着，偶尔也会出现没话题的尴尬情况，这时候俩人就很是默契地掏出手机组队打游戏，不得不说，打游戏的时候时间过得是比聊天的时候快很多。
似乎家长会花费的时间也不是很多，大约早上十点钟的时候，校园内就有学生跟着家长陆陆续续地离校了。
“差不多了。”龙十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平平你可以撤了，你再在这里花费你宝贵的假期时间陪着我，我都有些过意不去了。”
柳平平也不矫情，站起来拍拍屁股，“那我先走了，龙大哥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吗？手机还有电吗？要我去帮你买个充电宝吗？”
“不用不用。”龙十一摆摆手，“等会儿有充电的地方。”
“那我先走了啊，龙大哥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柳平平招招手之后转身离开，就要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脚下突然一顿，转身盯着龙十一的背影片刻，再度开口，“龙大哥，或许问这个问题会让你有些不高兴，但我还是想问。”
“嗯？”龙十一转过身来疑惑地看着他，展颜笑道，“什么问题你问就是了。”
柳平平深吸一口气，“龙大哥你打算一直就这么下去吗？”
龙十一眨了眨疑惑的双眼，“什么意思？”
“龙大哥你不比苍岚哥还有苍生哥他们，你是切切实实的人类，也就是说，你的寿命与正常人类无异。”柳平平道：“你就打算一直这么不停地保护这个女孩吗？这样一来，她的安全是护住了，你也遵守了跟你朋友的约定，那你自己呢？你有为你自己想过吗？你自己的人生呢？”
龙十一站在原地，听着柳平平讲完，出乎意料地没有出现恼怒抑或是迷惘的神情，反而扑哧一声，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柳平平不觉有些莫名，“我觉得我刚刚的话还是有些深意的，龙大哥你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呢？”
“抱歉抱歉，我不是笑你。”龙十一摆摆手，止住笑，“平平啊，你搞错了一件事。”
柳平平不由一愣，“什么？”
“为自己的人生负责，前提是得有个人生啊。”龙十一一如既往地笑着，只是那笑容与往日似乎又有些不同，“早在十年前，我就没有属于我自己的人生了，真要说的话，保护她就是我今后的人生，保护她，就是我存在于此的全部意义。”
柳平平脸皮微抽，似是有些心疼，“为什么这么说呢？”
“抱歉，只有这件事让我一个人埋在心里吧。”龙十一双手合十，歉意一笑，“我能告诉你的只有……我不会遗失我自己，我所做的一切全都出于我自己的本心，只是这点就够了吧，多谢你为我担心了，我没事的。“
柳平平依旧目光灼灼地注视着龙十一，须臾，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抬手对着他招了招，“先走了，需要帮忙打电话给我。”
“慢走啊。”龙十一笑着招手回应，“放心好了，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柳平平哑然失笑，转身进了楼梯间。
目送着柳平平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内，龙十一这才放下举起的手，转身再度面向校园，不多时，看到大道上人群中那道熟悉的身影，轻笑一声过后，自楼顶一跃而下，甲胄覆盖后背，喷出橙色的光焰。
寒冷的空气当中，唯独留下一声叹息，还有一句轻声的自言自语。
“对自己的人生负责？那对我来说未免太奢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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