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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湾书屋 > 青山多妩媚应青山何有 > 第九十九章 小幺
 
“义父,手下留情!”

看他说着就要打人,应青山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要起势迎掌,但下一刻义父扬起的手就被何有急忙拽住,他不快的回过头一看,便见何有满眼哀求的看着他,使劲摇了摇头,慌色劝道:“义父,我是真心喜欢她,平时连打她一下都舍不得,你可千万别伤她!义父,惹你生气,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要打就打我,她真是无辜的!”

义父的武功霸道无比,伤人狠毒又不带血,这要是被他冒然的打一掌,应青山这几个月都别想下床了!

“她无辜?”义父愤愤冷哼一声,但瞧着何有眼中明显的哀求意味,手却是慢慢的放了下来,“如果不是因为要救她,你不懂武功,身边又无人保护,又怎会受制于明王,迫不得己的从城楼跳下!”

“可这一切都是怪孩儿想的不周到,与她实在无关!”何有苦苦哀求,“而且孩儿已是命人去找义父你了,相信义父肯定会适时赶到救我,所以我才决定孤注一掷啊!”

上次天三留下的书信已经给了他线索,他后面便派了好几人四处搜寻义父的住处,最后终不枉费有了义父的消息,一大早他便让天一当即前往去找义父来救援。

幸亏这次义父是来的真及时,否则他这会儿的结果可想一斑。

义父冷眼横他:“那要是我来的晚了些呢?你有没有想过一旦出了意外,你怎办!”

何有顿了顿:“其实我还留了一个侍卫躲着,迫不得已时他会救我。”

“真的?”义父冷笑,明显不信,“那怎的你都快坠地了,他都未出手?”

何有冷汗留的更多:“毕竟不能让明王察觉,我就让他躲远了些。”义父说的确实不假,他确有赌自己运气的成分,一旦义父未赶到及时,而图南也因为离得有点远援助不及,他或许这会儿就真是身处阎罗殿了!

幸亏他的运气一向不错。

刚摆起了姿势准备与首次见面的公公对打一架,但随着何有的紧急阻拦与故意转开了话题,这对相处模式怪异的父子暂时就顾不上旁人,又是陷入了一个怒声质问,一个告错讨饶的情况中,应青山再次成功的被两人抛弃无视在了一边,默然无语的站了一会儿后,她便安安静静的收回了重新当一个没意思的木头人,看着这一对父子,她首次有种无可奈何,不好下手的错觉。

此时,她忽然就明白了以前何有一次无意说过的一句话——到时他见到了你,怕是我要为你求情了。

见义父的在意点终于是从应青山的身上转开,何有高高悬着的心才是松了大半,可他不能完全放心,余光瞥见应青山站的位置未免离得他们太近,指不定何时又会被很是介意那些事的义父注意到牵连发怒,所以他不着痕迹的斜身走了两步,刚好挡在了应青山的前面,嘴上还在认认真真的同义父解释认错,同时手往后走,默默的把应青山往外面推了推,果然应青山立刻知意,顺势往后又退了远些。

好说歹说的劝了许久,眼见义父终于不再是火气冲天的揪着他的错处不放,何有赶紧转口换了个话题:“说起来,义父你怎的一人来了?他呢?”

“他今早去后山山顶摘花,回来就累的睡着了,正好你的信来的急,怕时候赶不上,我就没带着他一起来。”

说起这个人,原本还犹有余火的义父顿时火气全消,眉间的温柔止不住的弥漫,笑意遍布眼中,与之前的威严暴躁之态截然不同,直到此刻换了个样子,他才像一个温柔和蔼的父亲,那双褪去滔天火气的眼眸如水,看着何有的目光满是怜爱与关忧,还伸手细心的把何有鬓边的碎发夹到了耳后,他仔细的看了何有一会儿,便是一声柔柔叹息:“有儿,你怎的瘦了?”

亲人间的挚爱之情,往往无需说的太多太动人,一句带了几分痛惜关爱的你怎的瘦了,就能让人热泪盈眶,冰川化水。

“义父,你又说胡话了,你我几乎有二十多年未见,我都快是不惑的年纪,应该是长高长胖了。”听到这话的何有也笑,眼眶却是微微的红了,他伸手轻轻握住了脸边的手,入手感触到的皮肤温凉细腻,就像是握住了一条柔软的蛇。

他们不愧是父子,连血都是一模一样的没有温度,但握着这手他却像是有一瞬间回到了年幼时这人牵着他慢慢的走过了一座座华丽堂皇的宫殿,然后指着森严阴沉的内司掌管殿一字一字的告诉他,从今以后这就是他的家了,一时心里不禁是百感交集。

“傻小子,你以为义父没回来看过你啊?你过得好与不好义父都知道,只是你不知道罢了!”义父没好气的刮了他一眼,遂又是启唇笑了,“你啊,别总以为那院府修的固若金汤,我次次来,你院中的人次次都没发觉到,要是我要杀你,你早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也就他给留下的那几个死士还算不错,能很快察觉到他的存在,但因为受了他的命令才一句都没与何有提及过,所以他才至今不知此事。

闻言,何有笑的更欢喜:“义父武功高强,当今鲜有人比拟,我府中的那些庸人自是不能知晓。”说着他一顿,愧色染上面庞,有些心虚的向他眨了眨眼,“义父,抱歉,孩儿这次做事过于鲁莽,因为一时失策,天三被个贼骨头杀了……”

“死了便死了,区区一个死士算什么,只要你没事就好。”这事在义父听来简直不值一提,毫不在意的摆手道,“等过个一段时日,你挑个人来,义父重新调教再给你补上。”

看义父满不在意的神色,本还想说什么的何有怔了一怔便轻轻的恩了一声,没在此事上多做讨论,毕竟在义父看来,天三就是负责保护他的一个工具,工具而已,坏了便坏了,大不了重新换个就是,与他所看的不同,天三留在他身边多年,早已有了感情,岂止是简单的一个工具这般简单。

反正,天三的仇,他迟早会报。

“义父,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啊,可你怎的躲到了这里来了?”说起这个事,何有很是不快,“你不知我为了找你,费了多大的力气,要不是刑部内院副官的下属前年恰好从荆州回来带了一点消息,我听着有几分像是他的外貌,叫人细细查探了一番,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带着他来了这里隐居避世!”

“这里的风景好人又少,人少是非就少,他喜欢这样的,我便来这里了。”义父目光柔柔的看他,“再说了,当时我也想带着你走,是你自己死活不肯,非要帮衬那个软弱皇帝坐好皇位,如今你还反过来埋怨我什么?”

“那时…..我还有事必须要做,不能就这么跟着义父你们走。”被反将一棋的何有变得吞吞吐吐,眼光闪烁,“况且我那时已经答应了皇上与他共进退,怎能出尔反尔。”

义父嗤笑一声,倒是不把他这君子行为太放心上,只问他:“那现在他的皇位坐稳了,你的那件事做完了没有,是不是可以跟我走了?”

“……不能,那件事才做了一半,还没完。”何有偏眼,有意无意的躲开了从某处射来的灼烈视线,“况且,我现在也走不了。”

“早跟你说过这个位置不好坐,早点抽身方是最好,你个死脑筋就是不肯听!”何尝不明白何有现在的位置是骑虎难下,义父冷哼一声,甩袖往旁走去,仰头看了看天色后又扭头看向沉默不语的何有,问道,“那你现在还要作甚?王爷那边你当如何?”

“不需要做什么了,证据兵符我都拿到手,夸真和军营那面我也叫人去警告了,明王已经没有可以还击的能力。”何有道,“现在只要我们出了荆州地界的范围,回到京城禀告皇上情况,到时候军队直下,荆州要么投降要么自拥为地。”

投降自是不用多说,可要是明王还不自量力的自拥为王,意图与士兵数十万的楚国抗衡,那无异于自找死路,再说他没了兵符,军营与夸真那面都知道他要谋反,怕是再难全部被他调用了。

无论明王这几年为了谋反做了多少拉拢人心的好事,建立了多好的高尚品格,这一夕之间怕是都毁之一旦了。

“那看来,这后面无需我再出手相助了?”虽说之前何有还因跳楼一事被他骂的双脚起火,但见何有事事都安排妥当,他心中还是十分骄傲的,自己培养了多年的儿子终究没有让他失望。

何有含笑点头:“其实本来就无需义父出手的,要不是因为青山被抓了,我身边无人可用才急需唤了义父来援手,本来我是打算这边的大事一了,我就亲自来拜访义父你们两人的。”

“你啊,我知道你孝顺懂事,办事也令我放心!”义父感慨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但下次别再这般胡来了,你义父我也老了,就唯有你一个儿子,总让我担惊受怕的,你真是该打!”

“知道了,义父,孩儿一定谨记。”何有认肯的点头。

“好了,你我也救了,咱们见也见了,现在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免得他醒来找不到我又要急哭了。”义父似是极为不舍的摸了摸他的脸,一面摸一面轻声的笑,说起那人的语气都满是宠溺与欢喜,“你知道的,他现在是完全离不得我了。”

“他以前,也从来离不得你啊。”何有笑了笑,深以为然的点头,随即义父扭头扫了那一直乖乖站在旁侧的应青山数眼,忽是凑近何有耳边低语了两句,何有听完足足愣了片刻,随即摇了摇头,那义父见状似乎极为无奈,幽幽叹了口气骂了他句真是个傻子,便不再多说其他。

两人这会儿就多说了几句贴心话,由于天色已是渐黑,义父便表示自己必须要走了,何有仔仔细细的看了义父面容好一会儿才是放身让他离开,这再一分开就不知何时再见了。

目送那抹飒飒黑衣迅速消失在枯枝树间,直至彻底消失不见,何有还是站在了原地定定不动,直到身后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袖,他才勉强回了神。

回过头一看,是一张温柔笑脸的应青山,柔声唤他:“千岁,义父他老人家已经走了,你莫要再看了。”她见何有脸色失望之意实在明显,又补充道,“无事的,千岁,今后咱们还会有与义父见面的机会。”

何有笑着嗯了一声,真是就不再多有伤悲之意,他想起前时义父欲要为难她的事,便愧色向她道歉:“青山,义父他脾气不好,你莫要见怪,他不是真心要为难你。”

虽然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是不信,毕竟当时要不是他非是苦苦拦阻,任谁都能一眼看出那时他是真打算动手的架势。

“无妨,我不在意的,义父他不满意我也是应当,本来我就常惹你生气的,他也没怪错我。”应青山尴尬的摸了摸鼻头,她该不该给何有说刚才义父临走前还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的事情呢?那一眼里可是包含了深深的警告意味。

“你不在意就好,义父他十分护短…..哪怕我现今都三十几了,他还是把我当做孩子来对待,一旦别人对我不好他就会大发雷霆,要打要骂,你也是看出来他对我极为偏袒的,莫说你不习惯了,有时我自己都不能习惯。”何有越说越是羞意烧脸,他到现在都还记得之前第一次见面义父把他搂在怀里的等等亲密举动,当时让他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何有所说的她比谁都印象深刻,应青山呵呵一笑并未多说,这件事她是半个字都不想多说,脑子一转就转去了别的话题:“对了,千岁你们一直说的她是谁啊?为什么说她根本离不得义父?”

她哪里会想出那人是男是女,只听两人说起那人与义父的亲密劲,且义父一说起她都是满脸温柔,自然是下意识的认为那是个女子。

十之八九那就是她的义母啊!

“她?”何有敏锐的从应青山神色语态里听出她的意思,却是未有给她解释,也没说出两人关系到底如何,只微微一笑,“他当然离不得我义父,离了我义父他连一日都活不下去。”

“为何?”

“因为他是个没有一点自理能力的傻子。”说完这句话,何有就转开了脸,耳边似再次回响起刚才义父与他耳语时说的最后一句话。

“有儿,小幺都死了这么多年,你还放不下吗?”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何有尽力的回想当时自己的回答,距离义父离去还不到一刻,他怎的就忘了当时自己下意识的回答呢?

半刻后,何有想了起来,哦,原来他那时是摇了头。

小幺这两字再出现,他忽然就觉得是恍若隔世的遥远,远的他好像都快忘了那人的模样。

唯一所清晰记得的,似乎就只有那人温温柔柔,轻声细语如同林间细碎的阳光落在脸上,令人心都酥软的呼唤。

从前至今,从没有一人能再有那般唤他声音的好听温柔。

阿有。

何有的毒发来的突然,让人始料不及。

明明距离何有的毒发还有足足三日的时光,而能解毒的奇花药引十二那边已经是拿到了手,只要再找到刘神医做好解药,何有压制在体内的毒就可消散,而刘神医所居住的地处就在城郊不远,离得不远,赶了马车半个时辰就能到。

因此一众人都不把这事太放在心上,就连何有本人都不是太注重,等到荆州余下的杂事他一概悉数解决后,才是不紧不慢的打算起解毒的事情。

却不想就次日的正午时刻,何有见天气不错,难得的冬日日头明亮,适宜赶车上路,便吩咐十一等人收拾好东西准备打道直接回凉州,把凤宅的行李细软收拾好再让人拿药到凉州配置解药。

但就在何有正上马车的那一刻,他只觉脑仁有些钝痛,接着就开始觉得有些晕头,正站在他身后也要上车的应青山见何有才上了车辕上的身子微微一晃,然后捂住了头使劲闭了闭眼,似乎有些困顿恍惚的样子。

见状,应青山还以为是他昨日才与义父分离,又忙了一晚上没休息好,精神不济,正要关忧的喊他快些进去睡一觉缓缓神时,下一刻就见何有回头恍惚的看了她一眼,随即眼睛一闭就软身倒下,正正好就倒入了她的怀里。

应青山愣愣抱着怀里的人傻了有半刻,一时都不能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了,直到身边的青桃尖声惊恐的叫了一声,才把在场一概呆住的人们惊醒过来,纷纷围上来查看突然昏过去的何有。

彼时,何有躺在了车厢里昏睡不起,十一把脉片刻后顿时一沉,默了片响才是迎着她的关忧目光,一字一句道:“夫人,主子他,提早毒发了。”

——这药只能压制一次,一旦他体内再次毒发,便是大罗金仙也难救,他将会永远在噩梦里反复苏醒,那才真是一睡不醒。

刘神医当时的告诫霎时回响在耳畔,应青山霎时心下一凉,哪里还顾得上多问为什么会提早毒发的原因,当即就火烧火燎的吩咐现在迅速赶往刘神医的住处救人!

一伙人立刻抛下一切重物,急切的赶着马车火速奔往城郊。

短短小半柱香的功夫,马车就赶到了刘神医的庐屋,幸好的是那时刘神医也在屋中,一见他们急声的抬着昏迷的何有进来就知道事情坏了,立马把人送入药房中驱走外人开始施针救人。

半个时辰后,刘神医一头汗水的出了门,说有两个坏消息告诉他们,问他们先听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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