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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湾书屋 > 师弟还不杀我灭口顾悬砚钟衍 > 9
 
虽说在场的道修大多都修为深厚,但狂风碎雪吹得人睁不开眼,加上魔修突袭,一时也缠斗得难舍难分,就在此时,魔修却又突然四散着退去了。

他们退得迅速,如来时一般,仿佛只为一瞬的伏击。众人皆松了口气,顾悬砚却匆匆环视一周,冷声道:“我师兄不见了。”

一旁的季长云杀了一个余下的魔修,闻言皱起眉,道:“刚才风雪遮眼,场面混乱,许是那个时候出了岔子。”

梁争不安道:“秦师弟既不是长老,也非首席,魔修就算有什么阴谋,按理也不该选他入手。”

的确,不说各位长老与季顾二人,就连动不动就害羞脸红的梁争,其实也已经入了凝神后期。钟衍在这一众人之中实在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甚至同来的修者当中也很少有人注意到他。

偏偏又是他被带走了。

顾悬砚冷笑一声,转而看向两人,道:“魔修已退,回去路上应该不会有事了。诸位先回门派,我将师兄找到便回青岩。”

语毕,径直掐诀御剑往北飞去。

冰原莽莽,但顾悬砚行得不算久,大概只是半盏茶的时间。眼前出现了一座雪色宫殿。待他更近一些,宫殿的白玉门前站了三五个人,皆是一声黑袍,眉间一道繁复的红纹。

见到他落地,几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朗声道:“顾悬砚,我家主君等你许久了。”

顾悬砚语气如冰:“我师兄呢?”

为首的是一位女子。闻言轻笑一声,上前一步贴近顾悬砚,脚上的金铃叮当作响,清脆悦耳。哪怕隔着黑色长袍,依旧能看出身姿妙曼。她呵气如兰,声音比金铃还要婉转悦耳。

“修者不必担心,先随我去见我们主君——”

话还未说完,一道剑气扑面而来,她睁大双眼,一脸愕然地低下头。

鲜血正从她的心脏处源源不断涌出,浸湿了她的衣袍。

没人看到顾悬砚是何时拔剑的,太快了,其余魔修只看到眼前的女子睁着眼,重重倒在了冰面,瞬间化为黑雾,被风吹散。

顾悬砚收剑入鞘,有鲜血溅落在他脸上,衬得他面如冰雪,无端生出了肃杀之气。但他并未动手擦去,只是看向余下的人,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话。

“我师兄在哪?”

*

钟衍醒过来的时候头依旧有些晕沉,闭目调息了一刻,才睁开眼打量起周围。

眼前是一个石室,方寸之地,一览无余。室内没有其他东西,但还算干净,但不知道是不是钟衍的心理作用,这里没有冰原上那样的寒冰大雪,但他更觉冰冷刺骨,他试图运转内力御寒,却感觉自己的修为仿佛被压制住了,一时竟运转不开。

钟衍坐在地上,开始呼唤系统,系统立刻回应。

“这是哪?”

“滴,魔君的石室。”

果然是被魔修抓了。钟衍懊恼的叹了口气,和系统道:“我是不是太蠢了?”

“还好吧。”系统安慰道。“实力差距,没办法——不过你是怎么那么快猜到顾悬砚是假扮的?”

钟衍闻言居然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顾悬砚虽然一直在报仇杀人,但是——”

但是危机时刻,顾悬砚也做不出来扔下一群人跑路的行为。特别是听闻青岩有难,他居然说要先走。

虽说李纭机将他带上山是另有所图,但顾悬砚毕竟在青岩生活了近八年,哪怕为着那些一心把他当守护神的师弟师妹,甚至只为青岩一草一木。钟衍自觉现在顾悬砚还干不出门派危难当头自己跑路保命的事。

果然,钟衍用话一诈就露出了端倪。

系统无言半晌,道:“原书中最后顾悬砚可没管青岩的死活。”

钟衍伸了个懒腰,语气松快:“原书中顾悬砚手底下要是有活口,早就死得灰都不剩了——你看我不也活到现在了吗?”

原书里的顾悬砚也不会给人摘一下午的青梅,偷偷下山买栗子糕。

所谓改换命格,并非瞬间改天换日,只在潜移默化之间。

此时石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位两鬓斑白的老人躬身走进来,见到倚在墙上的钟衍,冷笑一声道:“小子,醒了?”

那声音沙哑暗沉,如同铁片划过喉咙,钟衍皱了皱眉,没有出声。对方继续道:“我易容换形从未出过差错,你是如何察觉的?”

钟衍当然不可能跟他解释,闭着眼继续装死,可对方似乎一定要问个明白:“那个叫顾悬砚的小畜生一路上小心得紧,每次在外都另设结界。但虽说话没听到多少,但我跟了一路,自觉将那小畜生的相貌学了个十成十,居然被你看出来了——”

钟衍浑身灵力微弱,本不欲和对方起冲突,但眼前的人称顾悬砚一口一个的“小畜生”,不知为何使得钟衍心头无名火起。他抬眼懒懒道:“因为你太老啦,风烛残年就别装十八九岁的年轻人了,在家带孙子吧。”

面前的人脸色一沉,一掌拍向钟衍胸口!钟衍修为被压制,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胸口重重挨了一下,仿佛筋骨俱断,瞬间痛得他失了声。

……如果能活着出去,我一定改掉口嗨的毛病!

对方却并不打算杀他,提起钟衍,冷笑道:“君主要你有用,我先不杀你,等你没用了,我一定割了你的舌头,砍下你的手脚——跟我走!”

从石室出去,走过长长的暗道,钟衍被带到一个金碧辉煌的大殿。殿内雕栏画柱,穹顶堆砌着无数明珠,宛如日月星辰,照亮了整个大殿。白玉阶往上,椅子上懒散的靠着一个人。

与殿内的极奢的装饰不同,那人穿着一件石青色的暗袍,不着绣纹,头发用乌木挽起,仿佛一个羸弱书生。他看起来面容普通,脸色有些苍白,年岁不过四五十,若是混在人群之中,大概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中年人。

将钟衍带来的老头恭谨的退了出去。椅子上的人见到钟衍,稍微直起身,问:“休息得还好吗?”

钟衍一怔,这就是不久前冰原上传声于天地的声音。

仓栾继续道:“我只想见一见你的道侣。可我出不去,我的手下大概也打不过他,只能先请你过来,真是对不住。”

……这话怎么感觉有点耳熟?

钟衍还没想明白,仓栾突然起身,瞬息之间来到钟衍面前,捏住了钟衍下颌。修为威压之下,钟衍无法动弹,只觉得仓栾抬手一挥,带着血腥味的液体便顺着自己的喉咙滑了进去。

“别怕,我喂了你一点我的心头血,没有毒。”仓栾松开手回到椅子上,语气依旧温和无比。钟衍刚松了口气,仓栾接着道。

“一月喝上一次,就不会死。”

“……”

钟衍终于想起来这剧情哪里眼熟了。

原书——仓栾给童灵喂下心头血,看着手下不断挣扎的女子,语气依旧温柔:“这心头血需一月喝上一次,否则就会命竭而死——我想见一见你的心上人。可我出不了宫殿,我的手下大概也打不过他,只能先请你过来,真是对不住。”

………

当初钟衍劝童灵别入北荒的时候,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顶上对方的剧情。

天道好轮回,钟衍叹了口气,最后问道:“到底谁和你说我与顾悬砚是道侣?”

“不是吗?我的手下说看到你们半夜在冰原上——”话说到这,仓栾微微一顿,露出一个笑。“年轻人真是让人羡慕。”

钟衍:“………………”

你们这些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一位婢女推门而入,伏地低声道:“主君,人来了。”

下一秒,顾悬砚推门走了进来。

一眼便看到了殿内的钟衍,顾悬砚仿佛松了口气,又转头看向仓栾。

仓栾见到顾悬砚,轻叹道:“你终于来了。”

顾悬砚走到钟衍身旁,冷然道:“我不认识你。”

仓栾并不介意,轻抚衣袖,温声道:“我认识你——哦,我还认识你的父母。”

见钟衍和顾悬砚的目光都投向他,他仿佛为难似的皱了皱眉。

“当初我只是想要你父母的金丹,便与李纭机、淳秦合作,让他们取金丹给我,我教他们魔修功法。但没想到他们居然灭了门,实在是对不住。”

他说着对不住,语气却丝毫没有变化。这种“我其实就想杀你父母,但没想到回杀了你全家,真是不好意思。”的话,他说得毫无歉疚,甚至不带一丝感情,如同真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意外。

钟衍蓦然抬眼,不自觉的去拔剑,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居然气得轻微发抖,触到剑身时发出细碎的声响。

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过来,带着轻微的寒意,按住了钟衍。

钟衍侧头看去,顾悬砚直着仓栾,问:“为什么?”

为什么引我入北荒,为什么要杀我父母,又为什么灭我全族。

仓栾却没立即回答,转头仔细看了一遍大殿,反问二人:“你们觉得我的宫殿如何?”

没人回应,仓栾也并不在意,自己接了下去。

“我的宫殿用世间最好的白玉砌成,用黄金做阶。数以万计的灵珠用来照明,宫殿内堆积着世人梦寐以求的珠宝,无穷无尽。而我主宰整个北荒,数百年来,无人能与我抗衡。”

说完仓栾重新倚回玉椅之上,撑着额头。

“但是我活不长了。”

钟衍忍不住呛声道:“那你就去死啊。”

仓栾看了他一眼,似乎毫不介意的笑了笑,继续道:“魔修修行,可得长生,却并非永生。三百年前那一战更是伤到了我的根基,要倚靠北荒宫殿里万年不化的寒冰延缓我衰老的速度。虽然这样能维系我的性命,却让我数百年无法出宫殿,更别说出北荒——不过后来,我发现一个新办法。”

说到这,仓栾看向顾悬砚。

“我发现道修的金丹,能延长寿命。”

顾悬砚表情无悲无喜,只冷笑一声:“所以你就杀我父母取丹?现在也想杀我?”

“不,我不想杀你。”仓栾摇摇头,露出一点笑意。

“淳秦的骨哨上有我的一丝灵力,让我能感知万里之外的一切。那晚我看到你杀了淳秦,我突然明白了。”

仓栾慢慢直起身,从椅子上站起来,窗外有风袭来,卷起他的衣袍,他俯视着台阶下的顾悬砚。

“我明白了,我找两个善妒无能的废物,等他们慢慢送来金丹,延长那一点生命有什么用呢?太慢了。”

说到这,仓栾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我需要敢于违逆天道的人,需要一个杀伐果决的属下,替我取来天下所有修者的灵力,让我,永生。”

大殿空旷无比,仓栾的声音撞在四壁,发出阵阵低沉的回声。

仓栾看着顾悬砚,放缓声音。

“你幼时流落街头,被人欺辱。少时入山修行,又被师父欺骗。这天下无人真心对你,也没人会帮你助你,因为天道不容于你,如同当年他们不容于我一样。既然如此,为何我们不能一起逆天改命呢?”

钟衍的心随着仓栾的话慢慢凉了下去。

逆天改命,几乎就是原书中顾悬砚一直在做的事。仓栾这段话说得太具诱惑力,钟衍一时没了底,偏头看向顾悬砚。

你可一定要撑住啊!我才刚夸了你啊!

良久之后,顾悬砚突然轻笑一声,道:“不,你我不同。”

语毕,顾悬砚拔剑出鞘。

拒绝意味如此明显,仓栾叹了口气,十分惋惜的样子。

“你打不赢我的。”

这句话说得很淡,却带着无可辩驳的语气,与话同时落下的,是铺天盖地的威压。仓栾活了近千年,曾经差点主宰整个大荒,如今虽然已到迟暮,却依旧有不可忽视的恐怖实力。

顾悬砚却不避不让,在迫人的威压之下,他突然挥剑而出!

一道剑光飞掠而起,带着凌厉的杀意直逼椅子上的仓栾!仓栾立刻侧身必过,剑光呼啸,轻易劈开了玉椅,在墙上留下了近三寸深的痕迹。瞬间烟尘四散,穹顶上的明珠都晃动起来。

顾悬砚执剑站在原地,直视仓栾,语气平静无波。

“未尝不能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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