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通道里只剩下纪戎和沈彤。
当然，还有沈彤的手下，鬼眼堂玄鬼干事，权十八。
沈彤没有任何要理会纪戎的意思，于是场面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纪戎为了打破寂静，忍不住向权十八发问：“十八哥……”
权十八立刻打断了纪戎：“掌印使大人，我才十六岁。”
纪戎忍不住大吼一声：“你骗猴儿呢！都当上掌柜了，明明是个油腻中年！”
这皱纹一大把，胡子老长的权十八，看起来比他爹权小美还要饱经风霜。
“是真的，不信您问我们沈堂主。”权十八委屈道。“我只不过是长得成熟一点而已……”
沈彤似乎极不情愿地开口了：“十八说的没错，我们玄鬼缺人，连他这种未成年的都要出力了。幸亏他长得成熟，我才敢把琳琅工坊交给他打理。”
“就是，不然压不住场子。”权十八自夸道。“我都抓了好几个可疑人物了。您看，上次就是我把您抓住的，掌印使大人……”
纪戎呵斥道：“所以你才抓错了人！”
权十八不敢吭声，默默溜出地道。只留下纪戎和沈彤大眼瞪小眼。
纪戎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主动向沈彤搭话。
“沈……堂主。”纪戎别扭地喊道。
沈彤斜了纪戎一眼：“有话快说。”
纪戎看他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强忍着把他拍死的冲动，好声好气问道：“沈堂主，这条地道，听说是咱们玄鬼的最后一条地道了。”
沈彤不说话，算是默认。
纪戎继续说：“先辈们留下的地道，就这样塌陷了，实在是可惜。如果可以的话，是不是能组织咱们的人尽量修缮一下？”
沈彤侧过头，一双美眸显得有些阴鸷。
“修缮？怎么修缮？”
他口气不善。
纪戎被他问得发懵：“就是找些能出力的成员，一起过来帮帮忙就是了。首先把这地道中的碎石泥土清理掉，然后再加固一番——”
沈彤冷笑一声：“掌印使大人，属下是该说您天真无邪好呢，还是不谙世事好呢。”
纪戎的语气也不复之前的和善。“我只不过是提出一个建议，沈堂主若是有什么想法，不妨直接提出来。犯不着总是在一旁冷嘲热讽的。”
沈彤语气依旧冰冷：“现在缉事署正大动干戈，到处搜捕玄鬼杀手。京城中多少普通人集会，都被缉事署半途闯入，押走了一大批人。”
“而我们这帮真正的玄鬼，居然敢顶风作案，不仅要大肆集会，还要找一大堆人进入地道，在这里大兴土木？敢问掌印使大人，您是觉得我们玄鬼命太长了吗？”
沈彤的声音在通道之中，和雨水的声音一同激起回响。
纪戎干脆走到沈彤的正前方，丝毫不示弱地抬起头直视沈彤。
“沈堂主，其实以前我就想问你几个问题，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纪戎说。“今天正好，这地道中只有咱们两个，干脆摊开了说说清楚。”
沈彤冷冷地看了一眼纪戎：“无聊。”
“沈堂主，咱们相识不久，交集有限，按照常理来说不会有什么过节。但是我却能从你身上感受到敌意，你也不必否认。”纪戎无视沈彤的冷漠。“沈堂主表现得太过明显，也就难怪我察觉到了。不过，这究竟是为什么？”
沈彤没有任何要回答的意思。
纪戎见他不说话，倒也不恼：“既然沈堂主不说，那我就大胆猜测一下吧。沈堂主和我的爷爷不对付？”
沈彤抬起头，绝美的眼眸一凛：“纪霖掌印使德高望重，是我玄鬼不可撼动的股肱。对于这样的老前辈，沈彤心中只有佩服。”
“如果不是因为我爷爷，那就是因为我咯？”纪戎抓住空隙，立刻追问。“既然沈堂主如此尊重我爷爷，那就看在我爷爷的面子上，好歹告诉我个原因吧。”
“那不是讨厌。”沈彤过了半天才说。
“那还不是讨厌？”纪戎一脸揶揄。“别再跟我说这些屁话，大家真诚一点。”
“我只是想让你知难而退。”沈彤回答。“玄鬼不是什么小女孩过家家的地方。我们是杀手，任务是杀人。哪个成员的手上没有几条人命？”
“这我知道。”
沈彤打断纪戎的话：“就拿权大人来说，别看他整天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当年宁亲王作乱，就是他一手斩下了宁亲王的头颅。”
“啊？”纪戎被这个重磅消息震惊了。“权大人斩了宁亲王的头颅？！”
沈彤垂眸：“纪戎，你以为我们玄鬼是什么人。哪一个神志清醒的女孩子，会主动凑到这样的烂摊子上来？”
“这……”纪戎一时语塞。
“我是玄鬼里面唯一知道你底细的人。你被刘公公弄到太医院来，是为了治疗皇上。女扮男装行走官场，已经是欺君。而你居然还身负两颗碧眼符，又成了玄鬼的掌印使。玄鬼现在正在被缉事署全力缉捕，你行事又如此粗莽。纪戎，你仔细想想，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最好的方法，是你现在就弃了这一切，回彭城悄悄躲藏起来，再也不出现。唯有这样，才能保住你的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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