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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湾书屋 > 皇上靠边站 > 第171章 周后的算计
 
周后的眼神,仿佛一夜之间就淬了万般的毒,端庄的笑容,渐渐变得冷漠,“你再百般厉害,本宫却也老辣。你纵万般精明,却也只是只刚出笼的雏鸟。也许它日你会一飞冲天,但今时今日,本宫真要斗你,你也只得认输。本宫要让你知道一件事情,这皇宫之中,权力之上,不是你楚连苼想怎么样就能可以怎样。本宫要让你看清楚这时代真正残酷的一面。本宫要让你认识到当你走进这皇宫,与成儿相依相伴的那一天开始,你的命运就注定不是自己可以掌握的。……今天,是年初二,你年年此时进宫看太子,今日本宫,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份厚礼。来啊,把人带进来。”

过了片刻,玉树殿外响起窸窣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孩子‘呜呜’的哭泣。

很快,几名大太监半绑半牵的带进来两个孩子和一个乳娘。那孩子正是她大哥的孩子越儿和在襁褓中的尧儿。三岁的越儿哭得泪水滔天,一双小手不断摸着泪,瑟缩着嚷着哭着要爹要娘:“爹!呜呜……,爹!娘!越儿要爹!越儿要爹……”

乳娘抱着尧儿,头发凌乱,神情惶恐,被大太监无礼的押在地上。怀抱里的尧儿哇哇的哭得呼天抢地。乳娘是云雅公主身边服侍公主从小到大的老奴仆了,双眼含泪,连头也不敢抬起。

连苼紧紧的攥着拳,惊讶的一字一顿道:“不知皇后娘娘是什么意思?”

周后的冷漠,如一座雪中的大山,苍劲而挺拔,冷漠又充满着危险,“驸马楚文修,崇尚儒风,常邀各门儒生于公主府邸切磋讨教,谈论古今,非议政治。今岁,更是借着年初拜访的幌子,邀约众多儒生登门入室,酒席之间,大加妄谈政治非议朝廷。更是做下讥讽皇室的七律诗,诗词之意胆大刻薄,对皇帝不敬,对先祖不敬。一众儒生附和驸马,竟于公主府中以绢帛写下咒骂朝廷的词句,当场焚烧,罪不可赎!本宫查明实情……下命让你爹太傅大人,带兵亲往公主府邸,将这一群胆大妄为之人一律围剿!公主府所有人押案禁足,驸马及儒生,并公主府所有人一旦若有反抗,就地处死,绝不容情!”

连苼的眼神,沉得一如黑暗前卷起的风暴,“云雅公主,可是皇后娘娘亲生女儿!”

“如有必要,为了江山,本宫也可以和你爹一样‘大义灭亲’。”

周后牵扯出冷漠绝伦的笑容。

连苼的十指攥入血肉中,“我爹绝不可能明知是错,也狠得下心将我那无辜的大哥亲手杀死!”

周后伸出鲜红的护甲,指着一对哭得哽咽抽泣的孩子,“信不信,本宫让你爹将他这亲孙子杀了,他也不敢违背本宫半句?”

连苼紧紧咬牙,忽然不语。

周后起身冷道:“你爹这辈子,觉得欠本宫的是永世也还不清的情债。本宫孤独了大半辈子,你爹不开心了大半辈子,哪怕本宫心中早已对他曾经的懦弱释怀,他却自己原谅不了自己,因为他亲眼看着本宫,这么多年,在这后宫之中,过的是如何悲惨又危险的日子。……更可悲的是,你爹愚忠为国为朝,但凡是为了齐燕的未来,你爹便可以将儿女私情,可以将家庭妻子通通抛诸在脑后,做出他以为正确的决定。当年,他就是这么放弃了和本宫的一段美好姻缘。而今日,本宫要他为了本宫的儿子,放弃他的儿子,你告诉本宫,你爹会如何抉择?”

周后的话,如刺中了连苼的软穴。

她甚至无法反驳。

楚蔚就是这么一个愚忠的人,她爹就是这么一个为国为朝廷可抛洒一切的人。

连苼哧哧的冷笑起来,眼神却是比剑更锐利:“皇后为了儿子,竟然连自己亲生女儿也可以拿来利用,威胁我逼我就范吗?”

周后冷笑一声,眸睥天下,眼神无比的冷硬,“你说错了。本宫并不是在逼你就范。本宫说的并非儿戏,而乃实情。本宫,只是在教你,身处在断崖跟前,要如何做出正确的选择,才不致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老姑姑上前搀扶,周后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连苼在原地怔了片刻,拔脚就起,朝公主府邸而来!

公主的府邸均座落在帝京城比较偏静之地,大多在皇宫西面西郊的山清水秀中。

出了东宫,策马奔跑了半路,天色就已然暗下。

帝京城的夜空,到处是如梦如幻的烟花。绚丽的色彩点缀着新年的喜庆。一路上,街道两旁的住户商铺都在燃放爆竹,砰砰的闪烁在头顶,忽明忽暗照耀着青幽幽的石板路。衙门的官兵在这夜里,成队的四处巡夜,防护帝京城百姓的日常安危,以防各处门户走水失火。

连苼一骥快马加鞭,践踏起泠泠的水渍,平时马车要半天的脚程才能到达公主府,她却快马疾奔,跑了不足两个时辰就到达了公主府。

公主府外,怒火滔天。

公主府内,哭喊成片。

是她小觑了周后,还是周后果真如此无情?

远远的,她就看到她爹所带的一队兵马,将公主府团团包围。

箭火弓在弦上,刀剑远远就可见闪耀的寒光。

孩子妇孺,仆人侍女,老的小的排成长长的队伍被驱赶,被绑在一团。

这只是一部分,公主府熊熊火海中,还有不少人在奔走呼救,整座府邸占地百亩,冲天的火光吞噬着夜空,仿佛要将这一片天也烧红,半空里簌簌的卷来漫天漫地的烟尘。

“放箭!”

一声断喝,是她爹的命令。

混乱的公主府门外,一群奋起反抗的儒生顷刻倒在血泊之中,身上扎着密密麻麻的冷箭!

她猝然站在原地,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火光那样的亮,照着地上连反抗都来不及,就已惨死的儒生。

画面如此鲜活,刺痛着人的眼睛。

而一群儒生之间,她一眼看见身中数箭,血染青砖的兄长楚文修。

那鲜血的红,火海的红,在她的眼前渐渐的扩散成一片汪洋无际的红色世界。一抹颠倒的身影模模糊糊从公主府那烈烈火海烧成的背景中奔出,如同离了箭的弦,疯狂的扑向她兄长,带着同样不可置信的悲恸呐喊:“文修!不———”

她仿佛被什么钉住了脚,想要往前走,却无法挪动半步。

“驸马!驸马!文修……,这不是真的,为什么会这样……”

她兄长缓缓伸手,刚刚碰触到云雅公主的脸颊,又滑落半空,垂在云雅的手中。

“文,文修……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舍我而去……”

云雅愤而拔出兄长腰上佩戴匕首,“爹,文修死,云雅也不愿苟活。只求爹善待我那对孩儿……”

“嫂嫂!”她蓦然惊醒,飞身纵来,到了跟前,那匕首已刺进云雅腹中,鲜血直流。

看到她,云雅微微惊讶,却徐徐的倒在楚文修的身上,一滴泪,从云雅的眼角轻轻滑落,“苼……儿……”

许久许久,连苼一动不动。

眼前这突然发生的一幕,好像是在做一场梦。

可是,手心被指甲攥痛的感觉,控诉着眼前的真实!

她眸冷如刀,霍地一挥衣袖,吼道:“所有人,都给我退后!!!”

她依然穿着一身男装,长发在夜风中翻飞,目光冷冷,凝向楚蔚。

所有兵马纷纷退后几丈开外。

她一袭长衣随风招摇,清然立于公主府门前,眸光咄咄逼人。

冲天的火光中,父女遥遥对峙。

连苼冷冷问道:“三姐是谁带走,爹可知道?”

楚蔚沧桑的神情,颇为憔悴,“知道。”

连苼又问:“大哥冤屈,爹可知道?”

楚蔚答:“爹知道。”

连苼咬牙问:“周后为了什么,爹可知道!”

楚蔚叹道:“都知道……”

连苼握拳,咔咔作响:“爹都知道,竟真的肯为了周后弑杀亲子?逼迫您的亲生女儿?”

楚蔚重重的一叹,深深的目光,仿佛是那热浪中送来的簌簌灰尘,沧桑灰败,“你以为爹不答应,你大哥文修就能免于一死吗?朝廷要爹的命,爹也会把命拿出来。只要你答应断绝和太保府一切关系,嫁给太子,或许爹,不用在眼看着你大哥文修命丧之后,还要再眼看着其他的儿女,死在爹的面前……”

连苼忽然哧笑了声,清然的身躯在摇晃,“也许萧绝说得对,这样的朝廷,太可悲了……”

楚蔚沉沉的说道:“忠义不可忘!为父一生尽忠职守,蒙皇族恩惠,断不做背信弃义之人!”

连苼悲哀的眼神,回眸望一眼被大火吞噬的公主府,清透的瞳眸带出一层泪光。

她转身扬长而去,“希望爹你不会后悔……”

连夜赶回,直入皇宫。

“娄将军,我二哥可在?”

禁统娄双泰正忙于年初的宫卫调派事宜,“你是说你二哥文景?他不是……说你府上有事,年初他请假不职守吗?连苼啊,怎么这深夜你跑到这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连苼连马也未下,“娄叔,连苼有急事暂不相陪,告辞!”

她匆匆的来匆匆的去,娄双泰狐疑的看着她奔走的背影。

奔跑了大半夜的马儿,气喘吁吁停在灯火通明的太傅府门口,连苼疾步走向敞开的大门,守夜的家奴连招呼也不及打一个,就见她一阵风从眼前过去了。径直来到楚文景的睡房,年初里,仆人们都窝在下院里聚众斗骨牌烤火耍乐子,二公子的房间里虽然亮着几盏微弱的灯光,可房间里却是空空荡荡,并不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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