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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湾书屋 > 皇上靠边站 > 第64章 王子伯颜
 
见了眼前走进来的美丽妇人,龙胤当下松了口气。

“夫人……”

“龙胤,你先下去。”

“是,夫人,龙胤先行告退。”

“兰儿,这次我绝不能容你护此逆儿!”屋子里萧庞双手背后,板着脸色,但眼底的厉色已少三分,面对来人先声说道。

眼前绝美的妇人走上来,淡紫色罗裙披身,无一佩饰,素净的面容上亦未施脂粉,墨发如云,横簪两根精雕细琢的华丽碧玉簪,既简约,又不失华贵的身份。眉眼间的风情似静静的幽泉流水,又似夏夜绽放的白昙,美得不那么惊心动魄,却教人神魂颠倒。

萧庞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严苛厉目的形象,唯独在眼前这人面前,原来太保也有片点温柔。

温兰坐下来,面上笑容沉静似水,“老爷要罚他,那是老爷的事情,今次我不会拦着。”

萧庞对她的话感觉到意外,但又斟酌她神情上的异样。

果然,温兰又缓缓道:“只是老爷心里很清楚,这一顿家法下去,绝儿重则毙命,轻则半死不活,无妨,总归他的娘精通医道,了不得烦我跑上一遭,去国子监亲自为他治病,这一去,我也就得留下来,陪着他三两年了……”

萧庞紧咬着牙关,似乎想问又没开口。

温兰掀眸望了一眼萧庞,徐徐言道:“老爷想问,我为何一去便要三两年?老爷心里头难道不知?这顿家法,伤筋动骨,我儿即便救下来,我这为娘的也得替他调养数年,方才能让他恢复如初。”

“兰儿!”萧庞低沉怒叱。

“香冰。”温兰也不理萧庞,整整衣襟,随口喊了声,门外有她的陪嫁丫鬟走进来。

温兰无视萧庞,道:“替我备好三年的衣裳和用品,收拾好细软。”

“夫人,这是要回娘家?”

温兰眸光又睇了一眼沉默发怒的萧庞,道:“不,去国子监,救人。”

“救人,夫人,您要去救谁?”

“你家二少爷。”

“二少爷?!天啊,夫人您亲自出马,二少爷怎么了!”

“要死了。”

“这这,好,夫人,香冰这就去收拾东西!”

“记得带足各种药材,会用得上。”

“是是夫人,把所有的药材统统带上!”

“够了!”最后这一吼,是萧庞拂袖而去,“你们主仆二人不必在我跟前一唱一和,兰儿,你……你啊----”萧庞铁青着脸色出了房间,外头一溜的家仆跟在后头胆战心惊,不得了,夫人又惹得老爷发火了,他们这帮孙子又得遭殃了!

香冰望着怒气冲冲跨门离去的萧庞,嘘了口气,噗哧一声窃笑,“夫人,您这招真管用。您瞧瞧,老爷平时多吓人啊,唯独拿夫人您没办法,气得脸都青了!恐怕今儿个晚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了!”

温兰摇摇头,“你这丫头,再不管好嘴,哪日有你受的,看老爷不罚你……”

香冰吐舌,“这嘴是管不住了,都是夫人在娘家惯的!”

温兰笑了笑,又换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起身轻叹,“绝儿长大了,和他爹也越来越难以沟通,两个都是高傲之人,谁也不肯顺了谁。今后,这家起硝烟的时候不会少,恐怕我这当娘的也管不住了。”

香冰口没遮拦道:“是啊,您说二少爷不是个糊涂人,怎会为了楚家出头?也难怪老爷要发火的,老爷可是因此丢脸丢大发了。”

温兰沉吟着,起身立于门口,似乎在想些什么。

自上回老爷从国子监回来,在朝中与楚家的关系趋于紧张,这其中怕是有事瞒着她,看来,她有必要往国子监亲自走一趟。

…………

芜花县衙,大牢。

腐湿的牢房中,传来一股恶臭的味道,几乎让人透不过气来。

司马玄伯、慕容雪成、萧绝和连苼等一群人均在当场,关押南隐学子的牢房中,此时此刻只剩下几具腐臭变形的尸首。其死状之恐怖,气味之难闻,让人震撼不已。

有仵作验尸之后回禀道:“司马老先生,大人,他们所中乃是一种巫毒,此毒早已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体里,一旦事情败露,便可自伐。此毒诡异罕见,人死后只需一夜便将化成恶臭的腐水。”

县衙师爷在一旁说道:“这几名学子,我们没有证据证明他们直接参与过作案,就算有嫌疑,本也只能遣送回国,如今人死在咱们这,南隐国只怕不会罢休。”

司马玄伯望着惨况的大牢,苍老的声音,依旧浑厚如钟,“不是他不会罢休,而是,南隐国早对我齐燕觊觎已久,这一次,就是他开战的绝佳借口。现在两国的关系,已经破裂,独孤雄也不必再维持表面平和,他大可以反咬一口,道我们失信在先,编出他们偷盗兵器册的事来,又害死他们的学子,这一战,总归是避免不了的。”

“那就打,咱不怕!”

“对,南隐国欺人太甚,背信弃义,十足小人!”

“……”官兵们高声喝诧起来。

司马玄伯道:“这十几年来,南隐国在独孤雄的治理下,虽民生不济,但军事却增强了上十倍不止。他是个野心如狼,喜好战端之人,早年与我国修好,也不过是为了囤积自己的实力。如今开战,我齐燕的胜算固然稳扎,但即便是赢,那也是两败俱伤,到头可怜的,何尝不是老百姓。况如今,那批兵器册倘或流入南隐国,后果更是不堪设想啊……”

“大人!”狱卒处理着尸体,牢房外有人进来禀报:“独孤伯颜醒了,说是要见大人!”

独孤伯颜重伤累累,回到芜花县便昏了过去。醒来后,便做了个决定。若之前还有所犹疑,当从十里亭回来之后,他知道此生必须在亲人和爱人之间做出选择,而这个选择也许会让他痛苦终生,但为了楚清河,他无悔。

司马玄伯、云雅公主都被请来,房间里还有慕容雪成、萧绝和连苼、楚文修等人,独孤伯颜被楚清河搀扶着,他换了身衣装,但身上伤势较重,此时面色还显得很苍白,不过精神已好了些许。

连苼道:“独孤大哥,看来,你终于做出了选择?”

在场只有慕容雪成一人听得明白连苼话里的意思。

他们知道,独孤伯颜什么也不肯说,愿意替他王兄独孤雄背这个黑锅,很可能是因为他母妃在独孤雄手中为人质。

独孤伯颜咳嗽几声,先是拜过司马玄伯和公主,这才开口说道:“在座的各位恐怕不明白楚公子所说的话是何意思。其实,太子和楚公子早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他转头望着楚清河,楚清河面上是困惑的表情,他道:“我不叫独孤伯颜,不……我叫独孤伯颜,但我也叫独孤棣。只是伯颜乃是我流于宫外时的名字。”

楚文修先想到独孤棣是谁,不免讶异道:“莫非,你是那南隐国五王子?!”

独孤伯颜点头,“正是。”

楚清河大感意外,她双眼瞠大,直呆呆望着独孤伯颜半晌,“你……是南隐国王子?!”

独孤伯颜握着她肩头,殷切的目光祈求她的原谅,“原谅我,清河,我并非有意对你隐瞒,只是身不由己……”

楚清河消化掉这个震撼,恢复了神情,道:“你曾经问过我在不在乎你的过往,我说过,我不在乎,所以你不用求得我的原谅,我本就没有怪过你。”

独孤伯颜深深望了她一眼,先抛开二人感情,独孤伯颜望向众人,道:“关于我的事情,恐怕你们多多少少也都听闻过,我王兄将我送来齐燕,为的是斩断我与朝中那些拥笃我的大臣之间的联系,同来的这几名学子,不过是王兄精挑细选出来的少年杀手,为的是监视我的举动。起初几年,我循规蹈矩,凡事隐忍,渐渐消了他们的戒心,王兄便将我抛之一旁。一年前,王兄得知齐燕朝廷打算秘密刻印一批重型兵器册,于是挖通地道,潜心布置一年,盗走这批兵器册……”

连苼问:“既然你只是知道实情,并未参与,那为何税印会在你手中?”

独孤伯颜回答:“王兄以我母亲为人质,我若劝解或者阻拦,但凡做出任何对王兄不利之事,我知道,王兄一定不会放过我母亲。可税印若被我们的人盗走,齐燕和南隐国的关系更会趋于紧张,我便只得赶在他们之前,先将税印暗中盗走……”

慕容雪成开口道:“难怪,我们轻易便找到了税印,原来是你有意让我们找到……”

独孤伯颜忽然望向连苼,道:“其实,那天我是有意露出我手臂上的烙痕……”

连苼微感意外,“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会察觉出问题?”

独孤伯颜道:“你之前的所作所为我皆有所听闻,你果然心思聪睿。”

说到此处,一旁的司马玄伯等人才一声长叹:“这么说来,你是打算背叛你王兄……”

独孤伯颜看向众人,“不,是我王兄背叛了我南隐国的百姓。他的眼里,只有征途,只有杀戮和野心,他可以是个枭雄,但绝不是个明君。我自幼长于民间,深知百姓疾苦,无法苟同王兄的所作所为。”

楚文修叹道:“从来战争都是残酷的。”

独孤伯颜却忽然正色道:“不,我这么说,并非表示我不赞同战争……”

他低头深深对上楚清河的目光,“这天下,战争永不会停止。有时候战争是必须的,但战争绝不是一己私欲下的棋子,若我是一国之君,将来齐燕来犯我国土,我,同样会领军作战,保卫我的家国和百姓。”他的眼神如此坚定和刚毅,又带着一点忐忑,像是在问她,清河,你懂吗,你懂我吗?

不用她的回答,她的眼神已经告诉他,他没有看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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