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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湾书屋 > 朱颜改:有凤来仪碧游楚宣 > 抉择
 
他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握上她小巧的下巴,二人正面相对,却无丝毫的暧昧情愫。

“碧游,其实你很在意他,是不是?”他幽幽而问,眸中再往日柔情。

“我所在意的,是你瞒着我的事情!”她直直地望入他眸中,却觉得脊背传来阵阵凉意。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在意还是不在意,只是觉得要远远地躲着楚宣,这样才是明智的选择!

“如果你真想知晓当年的事情,那么我便说与你听。只是你听后,我怕你会承受不了。”

他眼光一暗,支住她下巴的手便落在了她的腰间。他环着她的腰,下巴抵在了她的肩头,口中喃喃:“现在说与你听也好,至少你腿伤未好,跑不了也逃不掉。”

春日暖阳的光线穿透素色纱窗映到他的面上,透着一股淡淡的寂寥。当年他得知这些秘密时,差点平复不了内心的激越。那些后宫秘辛自上官清口内讲出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谁能料当年敬王视如掌上明珠的碧游竟非他所出,更难料那被上官荣视之如蔽屐的德妃竟是他青梅竹马的深爱之人。后宫那些恩怨风波,他自是无暇理会,可是现今他却怕,怕碧游会步德妃的后尘。因此对于楚宣,他才会如此防备。

出乎韩时意料的是,听完他的讲述之后,碧游竟是心平静气地窝在他怀中,只是她那双眸中一丝浓绿转瞬即逝。实则,唯一令她感到震惊的是她的身世。她的父王上官清待她极好,孰料她竟是夺了他心爱之人的上官荣的孩子。若换作是她,她定没有上官清那般宽广胸襟。

“怎么?对于那些往事,你竟无动于衷么?”韩时有些好奇,俯头在她额间一吻,说道。

“也不是,只是觉得父王真是伟大,竟收养了仇人的孩子,虽说也谈不上。但被人夺了所爱,不也算仇么?”

碧游回想往事,当年的皇帝上官荣她并未亲见。她的父王上官清将她保护得极好,所以上官王朝倾覆之前,她连皇宫长得什么样子都不知晓。不过这些年来,她总算是见识了皇宫内院是个什么样的所在,就算是再有能耐,到了里面,仍旧是被人拿捏,毫无还击之力!那往日无限荣宠的林妃,不也算是先例么?

“当然算是仇,而且算是深仇!”韩时接口答得干脆。

“你放心,对于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我并不向往!”她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索性将话说得直白。

对于她的回答,韩时仍觉得不太满意:“那么对楚宣呢?你可曾动心过?”

他这话勾起了碧游心中的那些往事,若说没有动过心,那是假话,不过仅是止于动心。楚宣待她,确实不同与后宫那些妃嫔,至少她曾从他眼中见过真挚深情,然而她却承受不起。

见她不答,韩时拧眉而问:“若是我与他让你选,你选哪一个?”

“我的选择,始终只有阿时你一人!”她微微闭眸,思及那日大火中他不顾一切地将万念俱灰的她救出,心头涌上一阵暖流。还好,他始终是她的阿时,这一点,便足够了!

他显然对这答案极为满意,双唇凑向她的额间,继而顺着面颊滑向了她的唇边。须臾,便不再是唇齿间的纠缠,他的吻落到了她的颈间、锁骨以及胸前的柔软,直到她涨红了脸将他推开,这才不甘愿地止住了动作。

“碧游,返京后我们便成亲可好?”他再次问出了口,万千柔情化为这一句。

她低低地应了一声,侧过脸,唇角勾勒出一抹喜人的弧度。

碧游腿伤痊愈时已是春末时节,其间韩时被召入京数次,每每过不了几日他便迫不及待地赶回了洵州。这一次,他总算是可以带着碧游一起回京。前几次在京中他也曾旁敲侧击观察楚宣,也不止一次提及与碧游的婚事,他始终一副淡然模样,看样子,他已是下定了决心成全他们。

不过当碧游返京之后,楚宣却借她身世的问题召她入宫。那时韩时正因洵州那边传来上官简行踪的消息而奔忙。对于碧游的身世,前些日子他也曾与楚宣商量过,觉得还是保密为好,毕竟将前朝公主的身份公诸于世,只怕是免不了掀起一场风波。

对于皇帝楚宣的召见,碧游并不感到意外,她心知若想与韩时过上平静的日子,早晚都要跟他做个了断。这日一早,碧游按照约定悄然乘上楚宣早先安排好的小轿前往宫中。下了轿后,她刻意换了身宫装这才随着引路的宫人前去。

到了南书房时,正巧碰见下朝赶来的楚宣,他一身玄朱龙袍,身姿昂扬,只是面上却略显憔悴。

乍瞧见一身碧青宫装的碧游,他竟有些恍惚,这场景,竟好似回到了几年。那时她还是个瘦削卑微的宫人,瞧上去并不起眼,却渐渐地显露峥嵘,也一步步地令他沉沦。

“你来啦!”他朝她淡然一笑,眼角余光扫过跟前的近侍,随即便见院内宫人悉数退下,只余他与碧游二人立于院中。

碧游上前施礼问安,被他抬手搀起,直起身后,他仍没有放手的意思,碧游不由用力挣了挣,谁知他竟使劲一握,大掌紧紧地将她的手包裹其中。

他不由分说地牵了她的手进了殿内,直到靠近窗边的书案前站定,他这才松开了她的手。

“朕如今该叫你什么才好?锦朱、晚汀、碧游,倒都是不错的名字。”楚宣临窗而立,侧首打量着她道。

碧游稍觉尴尬,只得垂眸一板一眼地答道:“按本朝例律,罪民犯的是欺君大罪,理当该斩。若是皇上追究,罪民甘愿领受!”

“往日你可不是这副乖顺模样,你那桀骜不驯的性子,现今到了何处?”楚宣定定地望着她,越发地怀念起从前来。与她相处的每一幕,都浮于眼前。

碧游暗忖现今不同以往,数年前她不惧怕生死,而今她却顾虑重重,毕竟她现在有了盼头,只得收起往日的桀骜,在他面前装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时至今日,她好似脱胎换骨一般,她有了韩时,也有了未来,再不是当年那个轻易便可抛却性命的锦朱了。

她正思量着要如何作答,却见他上前步,执了她的手,用力将她带入怀中。

“若是朕当年果敢一些,只怕如今站在眼前的便不再是上官碧游了,还真是便宜了韩时那小子。”

他抚上她的面颊,用手摩挲着,一点一点地描摹着她的精致的五官,好似要将她这张脸深深地嵌入他的脑海之中。

碧游闻言,顿觉心头松了口气,毕竟他也算是默许了她与韩时的婚事,这倒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她尤记当年他那般的狠戾地说道:“只要是朕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无论用什么手段!”

现今想起当时情形,她仍觉脊背发凉。

末了,他的唇触向她光洁的额头,如蜻蜓点水一般,随即他松了手,苦笑着问道:“在你的心中,朕确是比不上阿时!他是个情痴,待你亦是温柔体贴,府上更没有这些莺莺燕燕。比起朕来,他更能让你幸福。朕如今只想问一句,若是朕不是皇帝,而是个身份普通的男子,那么我与韩时,你会选哪一个?”

碧游抿唇看向他,见他墨染的眸中盈满了希冀,只得说道:“若是我与上官锦瑟并无相似之处,皇上您还会注意到像我这般相貌平凡的女子吗?”

楚宣被她问得一怔,竟答不出话来。

“皇上,我于你并非心中那个唯一;您于我,亦然。既然如此,何必再耿耿于怀?该放下的总该放下。”

碧游说完,施施然朝他一礼,头也不回地疾步离去。

楚宣怔忡良久,只觉心头苦涩难当,暗忖这似乎便是报应。他得了天下,却失了挚爱,这世间,总没有十全十美之事!

碧游打从宫中回府时,韩时尚未从繁忙公务中解脱。她一个人立于后院偌大的花园中,瞧着墙角那一丛艳丽晚茶,心内竟生出些空虚寂寥之感。如今她也算是完满了,只是父王唯一的儿子上官简尚不知所踪,令她觉得愧疚不已。当年是敬王收养了她,给她父亲般的疼爱与呵护,然而她却无法回报他的深厚恩情,至少应该寻着他唯一的血脉好生安顿才对。

这日傍晚,忙得脚不沾地的韩时兴冲冲地回了府,不待换上常服便溜到了碧游所在的茗霜居。

碧游故意忽略他的满面喜色,拧了手巾递到他手中,颇为嫌弃地嗔怪道:“瞧你忙得满头大汗的,可是去了城郊码头出苦力去了?”

韩时接过手巾擦了擦额角的汗珠,随即将手巾往水盆中一扔,上前揽了她说道:“算起日子,还有半月便到了我们成亲之日,眼下该置办的我都着府中管家前去置办了,你说说你还有什么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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