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娘虽不嫌弃她，但已经吃了一碗，实在有心无力。正当此时，曹大牛忽然做了个令人惊奇的举动，连小鱼都跟着被吓了一跳，只见他直接端过小鱼的碗，放在自己面前，极其自然的吃起来。
有人愿意分担这份可能要被糟蹋的粮食，小鱼自然高兴，可是那碗她方才已经用过，而且吃菜的时候还把汁水滴在里面，怎么能直接被人拿去吃。她一心急难免要动手，扯着曹大牛的袖子道：“你快别吃，这是我刚才动过的。”
曹大牛闷头只吃，不搭理她，却让旁人有机会打趣插话。一位素来和曹大娘关系好的婶子忍不住笑道：“曹姐姐，我看你这是好事将近啊，听说你做的野味最好，到时候可一定要拿出来给我们尝尝。”
小鱼自然知道她说的好事是什么事情，脸刷的一红，知道这种情况下准会越描越黑，咬着嘴唇便不再说话，虽然两人平时私下里亲密的举动也有，可这还是第一次在旁人面前显露出来，着实让她不好意思。
她垂头偷偷地往曹大牛的方向打量，不同于她心肝肺都快要烧起来似的紧张，他神色如常低头只顾吃自己的饭，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渐渐地小鱼的神色也逐渐恢复正常，虽还能听见曹大娘和刚才那位婶子互相咬耳朵说什么调笑的话，但再窘迫都抵不过刚才那一下带来的冲击，干脆就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席间樊屠夫和赵氏还来敬酒，他们做屠夫行当的，少不得要仰仗邻里乡亲的帮忙，礼数自然要做周全。但一直跟在他身后的赵氏，唯有在小鱼这一桌的时候，上前一步偷偷趴在她耳根前道：“一会儿你来找我，我有话要与你说。”
小鱼点点头，知道她的事情必然与樊素有关系，等吃毕饭告诉曹大娘一声，便朝着樊家的院子里走去。果然赵氏就站在门里等她，将她拉到一间偏房里，问道：“素素可托人去与你说她过的好不好？”
小鱼留纸条让樊素有事找她的事情，赵氏也知道，她不觉惊讶，如实回答道：“没有，不过她应该是没什么事情的，头三个月都过了。”
赵氏心疼女儿，即使知道孕妇过了头三个月就几乎稳定下来的道理，依旧不放心，转身出去拿了东西进来，往小鱼手里一塞，拜托道：“我上次去就见她清减许多，你帮我把这些东西带给她吧，我们乡土气重他们瞧不上，总能对你多几分心疼。”
小鱼忌惮那里面的人，却不忍心拒绝她，点头称好，心里盘算着进了鼎香楼，楼里有那么多的伙计，随便拜托一个人帮忙送东西，省的与那恶心人打交道。
赵氏见她答应的干脆，一句菩萨保佑又夸她人美心善，想亲自将她送出院子。
这院子巴掌大点地方，又不是皇宫紫禁城，一眼就能看见院门，小鱼拂了她的手，往厨房的方向一指，笑道：“那里还等着你忙呢，我自己走就成。”话罢她已经率先朝院门的方向走去，多余一句废话没有，赵氏也只能任由她去了。
曹大牛正站在院墙下的阴凉处等她，见她出来，往她跟前一站，冷冷道：“娘说最近一直没有下雨，水田里已经干的不行了，让我和你一起去鱼函里看看。”
鱼函里的事情有刘氏打理，小鱼向来都是只当甩手掌柜，但她体恤刘氏身体不好，能替她分担一份就是一份，便点点头说：“等我回家放了东西。”
曹大牛不多话，只把她手里的东西接来甩在肩上，一个人已经朝村里水田的方向走去。
小鱼见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他还在为上次王媒婆的事情生气，当下想上前解释清楚，可四周都是从樊家吃毕饭的邻里乡亲，不好意思开口，只能跟在他的后面走。
两人出了村子，走在田间的小路上，正是晌午时光，夏日太阳晒得厉害，田里没有什么人，小鱼这才不怕丢脸，快走几步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心翼翼问道：“你还在生气么？上次的事情是我开玩笑开过了，以后不了。”
其实左怪右怪，这件事情也不能全赖到她一个人身上，要不是因为曹大牛时常冷冰冰让人琢磨不出心思，她至于使这个损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她越想越难过，其中还夹杂着委屈，眼眶里渐渐浮现出泪花。
曹大牛侧头便看见她紧咬着嘴唇，眼中充满委屈的泪水，却倔强的不肯哭出来，无奈的叹口气，道：“我没有生气。”
这浑话骗鬼鬼才会信，小鱼气他骗自己，狠狠打了一下他的胳膊，气道：“你不生气，干嘛半个月都不理人，不生气就是这样的，那要生气岂不是一辈子都不要说话了？”
她的拳头最多只能算是粉拳，打在曹大牛身上就跟挠痒痒似的，她自己也知道奈何不了他，归根到底这件事情还是她玩笑开大了，只能继续服软道：“上次的事情，我只是想与你开玩笑，想知道你的心里话，逼你在意我，算我做错，以后再也不敢了。”
她说着说着越来越难过，哇哇大哭蹲在走上不动道，也干脆扯着曹大牛的裤腿不让他走。若是她这个时候能抬头看一眼，便能看到曹大牛眼里的无奈，但那种无奈充满着宠溺和温情。
曹大牛蹲下身子，轻轻拍着她的脊背，柔声道：“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是开玩笑，你若想知道我的心里话，直接来问我便是，至于在意你，我心里一直都在意你。”
这算是情话？小鱼正哭着，冷不丁被人“深情表白”，一口气憋在胸腔几乎没有缓过劲来，剧烈的咳嗽几声，才问道：“你真的没生气？你真的一直都在意我？”
她见曹大牛郑重的点点头，一瞬间川剧变脸，哭脸变笑脸，破涕为笑道：“那你干嘛这半个月都绷着脸，话也不与我说，害得我每天过的心惊胆颤。”
曹大牛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扛起肩头的包袱，嘴角勾起一个微弱的弧度道：“只许你和我开玩笑，不许我演戏给你看了？”
小鱼感受到手里的温度，正流连于这份温情，却被他一句话气的七窍生烟，不敢再嚣张放肆，只得在肚子里大骂几遍腹黑男才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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