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商量来商量去也没得到个具体结果，罗婶就说还能怎么办，别人在暗咱们在明，凡事只能多长个心眼，往后后厨门口的盯梢岗位不能缺少，大厅里跑堂的传菜的还得多留个心眼，看见那些奇奇怪怪，往常不来的，就盯紧些。
小鱼叹一口气，格外怀念现代的监控摄像头，有什么鬼都逃不过它的火眼金睛，一有事情，第一时间调拨录像，既能自证清白，还能监控楼里各人的奇怪举动，保准什么事情都没有。
夏掌柜跟着亦叹了口气，无奈道：“这件事情影响没有极其恶劣，不管是谁要搞垮咱们，咱们拿着这个说事，都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只得先按照罗婶说的去做，下次开大会的时候我就把这事通知给大家，只能最近都辛苦些了。”
他也知道不招人手说什么都是白搭，鼎香楼的生意日益火爆，客流量成倍的增加，可伙计不增加不说，还要增派人手、分出精神去看谁鬼鬼祟祟，像来楼里打探机密的同行，这样下去迟早都要累垮。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往来的熟人尚且不敢相信，更何况陌生人，先前他也招过几个，里面一大半看起来神色都不太正常，后来干脆好的坏的，只要是新来的都一并辞退，只求个心安。
罗婶一听他又要开会，不情不愿拉了一张脸，却不敢说出来。小鱼担心她的神情被夏掌柜看在眼里，以为她消极怠工，忙假借后厨繁忙把她给支走了。
待罗婶走以后，她又问夏掌柜，柴房里锁着的人打算如何处置，只怕关一晚上会招惹人闲话，说鼎香楼都履行起府衙的职责。
夏掌柜也很无奈，叹气连连，道：“还能怎么样，关一晚上确实不敢，他们都是地痞恶霸，少不得出去以后拿这些事情乱做文章，等我晚间给他们些蝇头小利，问过话，便放他们走。”
可还不用等到晚间，只饭点刚过，小鱼拿起包袱准备走的时候，楼外忽然涌进来一批穿着衙役服饰的人，进楼张口就说：“受人举报，你们这里私自扣押平民百姓，快些交出来，我们也好回去复命。”
夏掌柜抬眼看去，那领头的还是往常来他楼里吃饭，一盖赊账不还的人，当下心情就轻松几分，从柜子里摸出一锭银子，走上前去借问话的工夫悄悄塞在那人手里，笑道：“官人，这话如何说得。”
那人得了钱财，说话语气难免要缓和，垂着脑袋附在他耳前，用手遮着嘴巴，小声道：“夏掌柜高抬贵手，莫打太极，有人直接找到老爷那里去了，说是你们这里私自扣押人。老爷碍着往日情分才替你圆话，说你肯定不知道这事儿，只要你把人交出来，我就当做什么事没有，也好交差不是，与咱两都有好处。”
夏掌柜不愿让煮熟的鸭子飞了，到手的无赖还没问过话怎能就这么轻易放走，忙追问道：“是谁去找你们老爷，我这里的事情都还未理清楚，怎么这么快就传出去了？”
那衙役未吃晚饭，心里正急着赶回去，见他推三阻四就有些不乐意，不耐烦道：“老爷的事情我们这些人怎么知道，难道还要将人家院子里的事情都打听清楚才来与你汇报吗？我们只要知道人在你这，我们来要人就够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商不与官斗的道理夏掌柜还是懂的，他忙招呼人给几位官老爷倒茶上果盘伺候好，又差人去后院柴房把那几个恶霸带到大厅里来。
他陪着笑坐在为首衙役身侧，道：“哪里有外面谣传的那么严重，只是有几句话想等人少的时候向他们问清楚，我可当不起扣押人的罪名。”
衙役们既有好茶吃，又有果盘享用，顿时也没有了刚进楼里的那般暴躁，边吃茶边笑着打哈哈，道：“具体怎么样，我们也不用了解，只知道上面派我们下来的，我们照命令办事就是了。”
小鱼站在门里见事情已成定局，不愿耽搁回家的工夫，转身就朝外面走，去寻曹大牛。晚些时候两人走在路上，微风拂面，她又生出想把自己的事情拿与他分享的心思，正好考验考验他是不是把自己也挂念在心上。
已是四月末，早没了春寒料峭，板车上的棚子被去，曹大牛就坐在她的身侧。她侧头去看，越瞧越觉得那刚毅的脸庞帅气，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道：“今日有人来楼里闹事了，好严重呢，硕大一只蟑螂漂在盅里，游得老欢实了。”
曹大牛见她伸手胡乱比出个婴儿大小的尺寸，就知道她夸大其词，不冷不热“嗯”了一声。
小鱼见他不甚积极却不乐意了，加大力道伸手又推了他一把，继续道：“那些人可都是莲花镇里的地痞恶霸，非说是我做的汤里掉进蟑螂，可怜我一个弱女子被他们推来搡去，夹在中间无所适从。”
她越演越上瘾，到最后甚至假装“嘤嘤”啜泣了几声，简直是戏精本精无疑了。曹大牛却不闻所动，只专心打马，半晌才回话道：“谁愿意干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事情，你不是一个弱女子，就更不会无所适从了。”
被人当面戳破，放在旁人面前小鱼早就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曹大牛不同，他见过她最丑陋最落魄的时候，俗话说得好，债多不愁虱子多了不痒。
她不仅不尴尬，反而摆出一副无赖的架势，凶道：“你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我说这些是为了让你关心我，你倒好非要把我生猛无敌说出来戳我的心窝子。”
曹大牛不说话，只抿唇露出淡淡一笑。小鱼平日也不觉得自己有多花痴，可每每遇到他，只一笑就能让她觉得百花齐放，世间最美好的一切都抵不过他一笑，顿时被勾去心神，忘记方才凶人的话，大呼：“妖孽啊妖孽，准靠这皮相来魅惑我等良家少女。”
她为他痴迷，忘记心神般喃喃问道：“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笑像是春风，一下拂过心头竟是万般花开。”曹大牛思索片刻，脸上笑意更浓，回道：“未曾有人说过，但有人说我的眼睛像有璀璨星河，我一直都记得这句话。”
夕阳西下，官道骏马，微风拂面，一对佳人，相依而坐，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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