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随着子清从马车里出来，胥攸戈手掌一抬，众人皆轻拉缰绳停下脚步。
看了眼女子手中的食盒，还未等子清开口，攸戈便一手将食盒接过，递给身旁一锭衫男子，“拿去加热。”
“是！”
雪路满满，山林小道间寂静一片，马车里的言语之声虽说并未高亢，但在场的皆是身怀绝技的江湖顶尖高手，更何况自己就起驾位于马车近旁，区区低声细语，怎可能不尽入耳底。
就在子清诧异之时，男子轻声询问，“你家小姐尚且安好？”
“恩，小姐方才刚醒，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恩。”接过锭衫男子用内力加热好的糕点，冲男子低语道：“墨洐，让大家原地休息片刻吧。”
“是，公子。”墨洐领命退去。
胥攸戈看着子清谦和一笑，丝毫没将手中食盒递出的意思，“行程颇久，子清姑娘一路颠簸，久未活动，车马劳顿面色也略显疲态，不如四下走走，这食盒我待我送与你家小姐，不知姑娘可否同意。”
明明是询问的话语，但不知为何，从男子嘴里说出便莫名的多了一分陈诉与命令。不等子清同意，胥攸戈下颚微微一沉，嘴角谦和上扬，礼貌退开，绕过女子踏进马车，顺手带上了车门。
推门而入，男子一身落上流云青衫在墨狐大氅的遮挡下若隐若现，英俊的菱角，熟悉的面容，温雅的淡笑，只是那瞳里的坚毅与凛冽与那逝去之人大相径庭。
鸣予瑶见来人不是子清，柔眸中的惊讶转瞬即逝。放下药茶温和一笑柔声问道：“身子好些了吗？”
胥攸戈剑眉一挑：“你这几日皆是断续昏迷，你竟问我身子怎样，你且更应关心自己方才适妥。”
女子低头沉默了片刻，面上一片惨淡，略带自嘲道：“我这身子，只怕已然时日无多……”
乍闻“时日无多”四字，胥攸戈的心莫名的像是被毒蝎蛰了一下，打断女子未完话语，厉声怒叱：“不许胡说！”
看着男子严肃异常的脸，惊讶一时的鸣予瑶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摇了摇头轻笑道：“你这是给我送糕点，还是教训我来的？”
看着女子调笑的面容，胥攸戈一时窘迫，竟的在她屡次面前失态，言语的异常让他迷惘，他何曾如近日这般频繁失态！
哎，大抵是大哥信中催急，大抵是父皇病重神伤，大抵是朝中动荡不安，分权势力跋扈所致吧。怎得帝都将至，心中惴惴不安之感却越发强烈呢。难不成也与面前的苍白女子有关吗？
隐去心中多番困惑，脸上却早已转出笑来：“是我尖锐，但你也应当心自己的身子。”说着打开食盒分摆在案，递上银筷。“糕点这时温度正好，想先尝尝哪块？”
鸣予瑶夹起一块蛋黄色的糕点没入口中，糕点色泽诱人，入口细柔，小饼如嚼月，中有酥和饴大抵就是这种感觉吧。
“味道如何？”
抿了口药茶。鸣予瑶眸带喜色点了点头。“极好。”
看女子一脸欢喜，胥攸戈心里也暗暗多了几分愉快轻松，“尝块梅花糕吧，采自娇嫩白梅合与豆沙，玫瑰等精致而成，刚才子清姑娘可是吃了不少，甚是喜爱。”
糕点入口，女子秀眉一挑，喷香松软，回味无穷，不禁心底大加赞赏起来。果然如子清所说一致，帝都豪门都要争先购买的糕点，其味果真谬赞非同一般。
一日十盒，飞鸽传令，快马加鞭，看着这来之不易的糕点，鸣予瑶心底一阵暖漪缓缓散开，嘴角染上些许笑意。
“谢谢。”女子斜斜撑在榻上，一双美目虽显病态，却不同往日疲惫，此时更染欢喜与谢意。
胥攸戈满不在乎地一笑：“你能喜爱便是最好，其余大可不必。”接过女子手中的水囊放在案上，拿起松软的靠垫挪在女子身后。“再约一两个时辰便可到大皇都，你再睡会否？”
“恩。你……”女子似想起了什么，欲言又止，苍白的脸颊竟布上丁零粉黛，“你是否能留下陪我？”
闻言胥攸戈身子一颤，面色讶异，心底却泛起一阵奇异的涟漪。
“好。”传音给墨洐交代事宜并下令启程后，男子移身在女子身榻旁卧下，抬手将貂绒薄毯从新捻好，脱下身上的墨狐大氅盖于女子身上。柔声道：“安心睡吧，到了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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