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端,陆非烟带着傲气回答,“告诉你也无妨,孩子的爸爸是傅湛。”
“那个男人……”五叔欲言又止,顿了顿,“看来,我也只能祝福你们了!”
“当然,你若是个真正的男人,就该祝福我们。还有,我给你提个建议。听说凌初玖瞎了,估计二叔早晚会不要她,正好你也毁容了,你们两个倒是可以凑合凑合的。”满嘴的幸灾乐祸。
五叔柔着嗓音回道,“非烟,这么多年,你头回说了句中听的话。没错,现在的我跟现在的她真是很般配!”
“如果你当真不嫌弃她双眼无法视物,那么,你对她确实是真爱!”女人不无酸味地讥讽道。
“好了!”五叔松开我的双手,心情似乎也跟着轻松许多,“刚刚的通话内容都已经录了下来。非烟,从现在起,你我之间再无任何瓜葛。”
女人竟然笑了,声音像铃铛一样好听,“你我之间可谓是再无瓜葛,不过,我想请你帮我给那个小瞎子捎句话!”
“我劝你,最好收起这种不合时宜的称呼!”五叔又冷了起来。
“哟,还挺心疼她的呢!不过,你现在维护人家还有点早,毕竟,她还是你二婶!”女人酸溜溜地提醒。
五叔的牙齿“咯吱”作响,“如果你想让孩子的亲生父亲安然无恙地陪你们生活下去,就给我说人话!”
明显是动怒了。
陆非烟也不傻,自然知道轻重。
“你还真是翻脸如翻书啊!喏,替我转告凌初玖,就说傅湛现在是我男人。”说完,猝然收了线。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她是想警告我不要觊觎她的男人吗?还是,要我别再找傅湛的麻烦?”我不解地问道。
五叔没有回应,把袖珍灯塞到我手里,帮我坐起来,穿好鞋子,揽着我的腰下了床。
半搀半揽绕了一圈,他才开口,“玖儿,她说了那么多话,你只关注最后一句吗?”
听语气,有些怏怏的。
我侧头用耳朵寻找他的方向,“五叔,你不开心是不是?”
“嗯。”坦坦荡地承认了。
“也是哈!”我眨巴着什么都看不到的大眼睛,“连见面都省了,直接用电话沟通一下就解除了婚约。换作是我,也不会开心!”
他止住脚步,嗓音深沉,“我当初跟她发生关系、跟她订婚都是被算计的;我在订婚后的十年都没有跟她发生过关系;而此时此刻,我终于变成了没有负累的自由人。”
“啊,所以呢?”好死不死的,我回了这么一句。
他没有再理我,一把拎着我的腰,气哼哼地把我弄回了床上。
“内个,我还没溜达够呢!还有,我想去厕所……”我不知好歹地嘟囔道。
他沉默了几秒钟,语气不善地发问,“大的小的?”
我侧头撇嘴,弱声回答,“小的。”
生怕他会不耐烦,便接着说道,“没关系,还能憋住,等亚叔回来再去也行。”
话音才落,便被他从床上拎到了卫生间。
腰被松开、站好,耳蜗里有铺整一次性纸质马桶垫的声音,有扯纸巾的声音。
响动消失之后,几乎在一瞬间,我的病服裤子连同小裤裤一起被褪了下去。
“啊,你干嘛啊——”我急忙用没拿灯的那只手遮掩身体,惊呼着质问。
“大呼小叫个什么!又不是没看过!”说完,小心翼翼的把我抱坐在了马桶上。
紧接着,我的掌心被塞进来两张纸巾。
“放心尿,我现在背对你呢!”好像还有点生气,不过比刚刚好些了。
“可是,可是你在这里,我不行……”拼命扯着病服下摆,遮挡双腿。
——这两天,每次上厕所都是亚叔抱我过来。
我只让他扶我到马桶前站好,待他出去之后,自己摸索着坐下去。
哪有现在这样简单粗暴的如厕过程啊!
“我可告诉你,二叔快回来了。反正我是不会出去的,你要是不希望被他看见我们两个同在卫生间,最好马上痛痛快快地尿出来!”连威胁再吓唬,惯用的招数。
其实我特想有骨气地起身,奈何,坐到马桶上就更加憋不住了。
硬着头皮,豁出老脸,来吧……
等结束之后,清理完,刚起身,就有两只大手来帮我提裤子。
“干嘛?你要干嘛?”忙不迭地问道。
——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一着急就只会问“干嘛”,就像问了能有什么用似的。
问话的当口,病服裤子已经被提好。
马桶的冲水声响起的时候,我已经被拦腰拎出了卫生间。
“吾竞尧,你这个暴君!”路上,我怒骂道。
“暴君总比没良心强!”他立刻回怼。
什么意思?
谁没良心?
我吗?
怎么就没良心了?
直至被放到床上,我还懵懂着呢!
“五叔,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生气?”猜来猜去太累,直接问比较好。
他接过袖珍灯,卡到床头能照到我眼睛的位置,“你说呢?”
“因为我?”不太确定地问道。
“嗯。”还好,他承认了。
“我怎么惹你了?”继续迟钝地发问。
他深深叹息一声,“初玖,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想干嘛?”
“干嘛?”我的表情应该是傻愣愣的。
“我现在想狠狠地惩罚你的身体,把你要哭,让你求饶……”咬着后槽牙,恶狠狠的语气。
我吞了口唾沫,皮笑肉不笑,“之前,谢谢你用欺负人的方式激励我。可是,我想说,这个方式真的不适合我。如果我有什么开罪你的地方,不妨直说,用文的就成,不要武力解决,好伐?”
一阵沉默。
我搓着双手,有点无所适从。
终于,他开口问道,“玖儿,知道那些真相之后,你不觉得应该给我正个名吗?”
怒气没了,很多很多的无奈充斥在话语中。
还有,淡淡的感伤。
我终于明白他在气什么了。
“五叔,其实你是个好男人。”想了想,挤出这么一句。
这么正面的一个评价,应该够了吧?
可是,他连个声儿都没出。
“五叔?”我侧着头,轻声呼唤。
他没理我。
看样子,对这句评语不太满意。
没关系,换!
“五叔,你是个负责任的好男人。”又加了个前缀。
这回应该满意了吧?
然,还是没有搭理我。
“五叔,要么,你就直说,想让我怎么夸你……”有的放矢,大家都轻松。
他又安静了一会儿,“二婶,我现在严重怀疑,凶手把碱液给倒进了你的脑子!”
我愣了两秒,——什么意思?是说我的脑子被烧坏了吗?
正要回骂,却听见亚叔在喊我的名字。
——难怪五叔刚刚叫我“二婶”,原来并非气昏了头,而是发现亚叔回来了。
好吧,也算是亚叔拯救了我。
心绪慢慢平复,身体也跟着受到好的影响。
一周后,我的双眼恢复了光感。
虽然连出事前的十分之一都没有达到,却令我兴奋得快要哭出来。
毕竟,不用再依赖于强光的照射了。
要知道,这一周里,真是累坏了那三个男人,尤其是亚叔。
白天,五叔和自横哥会帮忙照顾我。
晚上,亚叔独自一人熬通宵。
虽然我也有睡着的时候,但只要我一翻身,他就会准确无误地把灯光挪到我的眼睛上。
期间,五叔和自横哥想替他一个晚上,但都被他给一口回绝了。
我心里清楚,因为晚上值夜的人要帮助我洗漱、起夜,他绝不可能允许其他任何男人有机会偷睨他的妻子!
好在,他们没有白白付出辛苦,我的眼伤终于缓解。
每个人都很高兴,连脚步声都是轻快的。
我的眼睛有了光感之后,亚叔便委婉地跟另外两个人表示,他们不必每个白天都过来了,他自己可以照顾好妻子。
结果,那两个年轻人嘴上应着,照样每天一早就赶来,晚上天黑前再离去。
为此,亚叔跟我商量,希望我能劝一劝他们。
令他略有不快的是,我委婉地拒绝了。
让他一个人照顾我这个半残废,真的太累了,实在是舍不得!
接下来的日子相对好过了一些,尽管我还得依赖别人的帮助。
转眼间十多天过去。
可是,还没有抓到泼碱液的凶手。
思昂哥几乎天天跑警局去询问,始终没有进展。
害我的人太狡猾,并未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警方表示,案子如此棘手,短时间内无法破获。
不过,五叔私下里跟我承诺,他会想办法查出凶手是谁。
因为眼球表面的损伤已经控制住,医生同意了我的出院请求。
可是,在“出院之后回哪里”这件事上,大家出现了分歧。
亚叔的意思当然是回我们俩的新房,理由是我们已经结了婚,就该回自己家里去住。
自横哥和思昂哥则主张我和亚叔去凌家大宅居住,因为那里是我的娘家。
而五叔,则提议亚叔带我回吾家新宅去,——毕竟那里有知根知底的佣人,可以帮忙照顾我。
三方都不肯让步,甚至,有红脸的迹象。
当然不能让他们真的为此吵起来。
“好了好了,都别争了,我来做主就是。”我扯着嗓门儿,压住了男人们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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