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因为事实就跟大齐说的一样，在他决定扛下所有风险的时候，我真的松了一口气，后来我甚至还动过自己逃跑的念头。
“怎么了？连否认一下都懒了，就承认了自己不够兄弟了？”大齐语带嘲讽地在旁边说着。
“你想让我说什么？我承认自己不够兄弟了，你就满意了？”我没有看大齐，自顾自地低着头说。
大齐咣当一脚踹在面前的茶桌上，把桌子踹翻了，上面的茶具哗啦一下全都掉在了地上。
我心里顿时咯噔了一声，身体也抖了一下。
“操！你他妈的就不能编个理由吗？”大齐冲着我大吼着。
“你想让我编什么？你他妈想让我编什么？！”我气也不顺，干脆站起来也冲大齐吼了起来。
大齐是真生气了，他瞪起了眼珠子，咬着牙，感觉好像要跟我动手。
我也没怕他，就站在他面前跟他对视着——虽然他打架确实猛，但我好歹也是从小打架打到大的，反正也是一对一，我没道理怂他！
大齐气到笑了，歪着嘴问我：“你啥意思，兄弟不当了，想撕破脸干一架是吗？”
“我没说不当兄弟了，是你他妈先起的头！”我吼道。
“我起的头？四毛那么明显在护着你，你当我看不出来？！我不在乎他是对你忠心还是对我忠心，这都无所谓，关键是他向着你了，你连拦都不拦一下，你这他妈是兄弟该做的事吗？！”大齐瞪着我喊着。
“哦，我该拦着他，然后所有的事都我自己扛着，这样你就满意了是吧？”我没好气地看着大齐反问。
“我没说让你自己扛，是兄弟，就得有难同当！你呢？遇到事了就往回缩，以后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到了警察那了，你他妈的能把嘴闭紧了吗？！”大齐愤怒地大喊。
我也气到笑了，一边笑一边看着大齐说：“哦，原来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是吧？真他妈亏我去二胖那借枪回来救你，就因为这J8破烂事，我才彻底陷到这里面的！你以为我乐意赚这钱啊？我他妈的出去算个卦就几十万了，我他妈跟你在这担这个风险？！你他妈一心想往上爬，觉得这是个机会了，你知道他们怎么对我的吗？他们把他妈李作军给杀了，就在我面前杀的，还他妈嫁祸给我了，就为了让我跟着你一起在这他妈的卖白面儿！”我愤怒地冲大齐吼着，把这几天积压在心里的所有不满情绪一股脑全都发泄了出来。
大齐愣住了，完全愣住了，过了好长时间才眨巴着眼睛说：“你刚才……你刚才说啥？李作军……就是李玥他爸，他死了？”
我发泄过了，一下子又冷静了回来，顿时后悔了，后悔自己刚才不该说那么多。
我赶紧摆手说：“没事，我有事走了！”
“你等会儿！”大齐过来伸手抓住我的肩膀，皱着眉头追问：“到底怎么回事？李作军，就是那天二胖带着他到赌场来那天吧？是不是那天？！”
我深深叹了口气，点头说：“对，就那天。我跟他们去了嘉西，他们在那把李作军的脖子给抹了，血崩了我一身，杀他的那把刀我还摸了一下，上面有我指纹。现在衣服、刀、还有从李作军身上卸下来的零件，现在都在顾逸儒手上呢，他用这个当保险，怕我在警察面前乱说话，就跟你怕的一样！”
最后一句，我故意加重了语气，就是要说给大齐听的。
大齐吞了下唾沫，手指用力捏着的肩膀，接着他便猛地把我往旁边一推，转头就往门口走。
这次换成了我赶紧追过去，拉住他问：“你要干啥去？！”
“去找顾逸儒，那些东西我给你要回来！”大齐说。
“要回来？你凭什么要回来？！”我反问。
“就凭……”大齐说了两个字，却卡住了。
“凭什么？凭你信任我？”我笑着问。
大齐紧紧皱着眉，竟也回答不出来了，最后干脆甩开我的手，吼着说：“反正你别管了，我去给你要回来。”
“你想弄死我是吧？！”我没拦着他，就甩了这一句出去。
大齐一愣，回头看着我。
我深深呼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对大齐解释说：“顾逸儒用各种手段拴着我，就是想让我帮着你，你要是因为我的事去跟顾逸儒闹，那我就根本没有留在这的必要了，那你觉得顾逸儒是放过我，还是让我彻底闭嘴？”
大齐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看得出，他已经想明白我的处境了。
“我的事我自己想办法就行了，你要是真想帮我，就别出什么大事了，先走一步看一步。”我说。
大齐长长叹了口气，紧绷的胳膊终于泄了劲，然后便晃悠着走回到沙发那里，咕咚一声倒了下去，一边再次叹气一边从烟盒里叼出一根烟。
我没有过去，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
大齐点着了烟，猛进地吸着，没几下，半支烟就下去了。
“前几天我妹妹给我打电话了。”大齐整个人靠在沙发靠背上，眼睛看着天花板，缓缓地说：“她说她在学校那边过得挺好的，说上海特别好，跟嘉林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完全是两个次元的。我也不知道是次元是啥J8玩意，但是听齐阳说完那些话，我就觉得必须得干点名堂出来，必须的，就不能窝窝囊囊一辈子。”
我站在一旁看着大齐，什么话也没说，我心里明白他的想法。
他和我不一样，我起码还有算卦这个手艺，哪怕不在这条道上混，也一样能过得风生水起。可大齐就只有这条路可以走，上了岸，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抽完了那根烟，大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伸展了一下胳膊，重新站了起来。
他来到我的面前，拍了下我的肩膀，看着我的眼睛说：“还是兄弟吗？”
“嗯。”我点了点头。
大齐翘着嘴角笑了下，点头说：“之前那些话都当是屁，放了就完了。李作军那些东西，你觉得我帮你要会坏事，那我就当啥也不知道，但是有句话我放在这，你也记住了，不管你把我当什么，我是真心把你当兄弟，因为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拉了我一把，要是没你，就没今天的我了！所以你要是有难处了，需要哥们帮忙了，别想着是不是会把我坑了，就一句话，哥们替你上刀山、下火海。”说完，大齐再次拍了拍的肩膀，开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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