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等了十几分钟，服务员开始走菜了。
杀生鱼、糖醋江鱼段、烤全鱼、干煸鱼锅……大盘的招牌菜一个接一个地往上端，看得我口水直流。
我俩也没点酒，抱着桌子一顿狂吃，吃到肚子都撑不下了，也才吃了不到五分之一。
大齐吃爽了，便拍着桌子喊：“让你们老板过来！”
等了会，门开了，进来的是之前被扇巴掌的服务员，她看着大齐战战兢兢地说：“我们老板没在。”
“没在就让他过来，没电话吗？”大齐吼道。
服务员一哆嗦，赶紧出去打电话。只过了不到十分钟，包间外面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门再一开，陈老二终于过来了。
他一见我和大齐，赶紧赔笑着问候道：“他们跟我一说，我就猜会不会是你们两位，果然正是，哈哈哈……”
大齐本着脸，指了指桌上剩下的菜，说：“你看看这顿得花多少钱？”
“花什么钱啊！都是自己人嘛，这顿我请了。”陈老二笑着说。
“谁他妈跟你自己人？吃饭就得花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说，多少钱，老子给！”大齐拍着桌子大声问着。
陈老二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皱着眉试探着说：“六……六百？”
“多少？！”大齐提高了嗓门。
“六十！二位头一天来，这顿六十，新客打折。”陈老二改口道。
大齐撇嘴不屑地一笑，从口袋里拿了张一百，扔到陈老二脸上说：“给你个整的，不用找了，老子就这么大方。让你们服务员给我打包，我不喜欢浪费。”
陈老二连忙点头答应，招呼服务员过来把剩下的鱼都打了包、装了袋。
大齐看着桌上的打包袋，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陈老二也不知道大齐到底在想什么，在旁边紧张地看着，也不敢出声。
过了许久，大齐长长叹了口气，站起身拿起打包袋，话也没说便往门外走。
陈老二像是松了一口气，连忙陪笑着跟着一起出了包间。
我们拎着大包的菜，到了店门外，陈老二也一路送到门口，客客气气地说：“两位慢走，今后常来啊。”
大齐没吱声，只管继续往前走，进了新村社区里，他才愤怒地踹着花坛石砖，连连骂着：“操操操！”
踹了好半天，也发泄够了，大齐长叹了一口气，转头冲我说：“毕洪涛那边以后咱俩都不用去了，没机会了。”
“因为他让那个大长脸联系你？”我问。
“嗯。”大齐点了点头说：“以前有事都是毕洪涛亲自给我打电话，现在让耗子打电话联系我，这说明我他妈已经变成个随叫随到的打手了，除了干架，其他啥都别想了。”
“你别灰心，这些都是冥冥之中的定数。这样，回去我再给你算一卦，看看你近期的运势怎么样，转机到底什么时候能来。”我安抚道。
大齐无奈地点了点头，又去了网吧，把几个我俩几乎完全没动过筷的菜给了娟子，然后就在这直接包宿了。后半夜玩得有点累了，我便给大齐算了一卦。
这次他说了两个很能代表自己心情的字：郁闷。
我没有特意去拆字往五行八卦上靠，因为大齐现在的心思其实没在算卦上，所以没必要用那种毫无破绽的严谨方式来处理，只需要继续往坏了说，加深他的认同感就好了，反正以目前的处境，想要立刻翻身也是根本没有可能的。
我告诉他，最近的运势就是一个字“困”，是进也不能进，退也不能退。而且是受困于水，久而下沉，他的运气会越来越差，今后还有更糟糕的事情在等着他，现在才只是开始而已。
当然，我也不能一味地唱衰，也要给他一点希望。我告诉他，在西南方将会有贵人出现，当厄运走到头之后，这位贵人就会帮助他走出人生的低谷，迎来真正的转机。
听到最后还有转机，大齐总算露出点笑模样了，但转机前面还有无尽的厄运，所以他那笑容当中也掺着些苦味。
我俩连着在网吧里玩了一个星期，不知道是不是我那一卦起了反作用，大齐根本没有心思按照我的暗示去新城区那边试着找机会，而是整天窝在网吧里颓废着。
我不想天天这么混下去，所以停玩了一天，跑去杏林公园转了转，考察了一下那边的算卦市场。
让我意外的是，公园这边的情况比医院要好很多，这边上岁数的人比较多，而且迷信，像是丢了眼镜啊，宠物猫狗跑丢了啊，这些小事也都会找算卦的去给算一算。
可也正因为都是些小事，所以这边算卦的收费都不高，属于薄利多销。
我觉得，算卦这东西玩的就是一个口碑，口口相传，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大人物找上门了，然后就一飞冲天了。所以我在考察之后，觉得在公园这边开店会是比较理想的。
老韭菜提醒过我，要开店，先要拜山头。而且经历过了毕洪涛和陈家抢地盘的那一战，我更清楚了拜山头的意义。
我随便找了个不太起眼的算卦小店，跟店主打听了一下陈瞎子，问到了联系方式，我立刻打了个电话过去。
接电话的是个女的，貌似是陈瞎子的秘书，我说我是拜山头的，那女秘书就问我是哪年出生的，师从哪门哪派，师傅叫什么名，在嘉林有没有稳定的客源。
我一一给出了回答后，那女秘书让我稍等，便挂了电话。
过了半个多小时，陈瞎子那边终于把电话打回来了，我一接，说话的还是那女秘书。
她告诉我说：“陈师傅说了，你这是土把势，不是正统的周易五行八卦，而且你岁数太小了，不适合开店。如果你想要在嘉林有所发展的话，可以拜到陈师傅门下，入门费是六万块，出徒之后陈师傅会给你做后续的安排。”
我听后心里想笑，这人都没见到呢，张口就要六万，他怎么不去抢银行？
当然，这话我不可能跟女秘书说，我只回了句“我会考虑一下”，便挂断了电话。
下午，我回了江口新村，跟大齐打听了一下陈瞎子这个人。
大齐说他并没有听过这号人物，而且极其不赞成我去公园开算卦店。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公园那些算卦的都是糊弄老头老太太骗钱的，真正的高人不可能在那摆摊开店。他觉得我就是高人，如果真在那种下三滥的地方开起店了，就跟女演员脱光了拍电影一样，这辈子可能都洗不掉“三级”的名头。
我觉得大齐说得也有道理，就盘算着有没有别的什么途径。
忽然，大齐灵光一现说：“对啊，你给自己算一卦不就得了嘛，弄这么多麻烦事干啥？！”
我敷衍说：“卦是算人不算己，而且命是越算越薄，算得太多了，自己的运气就会变差，所以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一般我都不给自己算。”
大齐一听，连忙惊恐地冲我摆手说：“那你以后也别总给我算了，等以后紧要关头再来！”
这正合我意，所以我便笑着冲他点了点头，然后便窝在网吧沙发里，死气沉沉地发起了呆。
正闷着，娟子忽然急匆匆地跑过来，似乎想对大齐说点什么，但犹豫了一下，又走到我跟前拍了拍我肩膀，示意我跟她出去一下。
大齐看了眼娟子，问：“干啥啊？有什么话不能在我面前说呗？”
娟子为难地眨巴了几下眼睛，最后叹了口气说：“有个网上认识的人，他说想要跟我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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