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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湾书屋 > 万有引力[无限流] > 纸金(二)
 
李银航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这不就是吃自助吗?”

虞退思不再细谈, 笑说:“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简单的聚会就这样结束了。

江舫、南舟去付账,顺便开通了交易系统。

虞退思和陈夙峰打算找处地方休息。

刚才的谈话勾起了健身教练的兴趣,他跃跃欲试地想去“斗转”里长长见识, 结果被沈洁的一个眼刀果断劝退。

众人心里各自清楚, 他们终究不是一路。

这回分别之后, 恐怕以后再见的机会就近乎于无了。

站在咖啡店门口, 江舫询问虞退思:“有没有想过和我们组队?”

虞退思是个难得的聪明人。

如果有发展的可能, 江舫还是想努力一下。

虞退思单手搭在自己的腿上,笑道:“想过, 但还是不了。我已经很拖累小峰了,不想再麻烦别人。”

陈夙峰在旁边小声应答:“没有。”

江舫了然,点点头, 不再多问。

沈洁听到江舫邀请虞退思,不由得想到自己那次失败的邀请,不禁失笑。

她下意识望向南舟, 发现他正站在所有人身后, 低头摆弄着某样小物件。

……沈洁觉得他这个动作很是眼熟。

下一刻, 她就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南舟居然把那把小锁头从副本里带出来了。

——他居然还在孜孜不倦地练习开锁。

瘦猴和健身教练在研究去哪里住,而沈洁走到南舟身边站定, 啼笑皆非:“你怎么还在玩这个?”

南舟的回答也是一贯的惜字如金:“练技能。”

沈洁呼出一口气:“没能拉到你们入队,实在可惜。”

说着, 她压低了声音:“……我想最后再努力一把。”

南舟:“……嗯?”

沈洁:“你和江舫可以跟我们走吗,这个队长让给你,让给江舫, 都可以。”

南舟:“为什么?”

沈洁:“当然是想让活下去的几率变高一点。”

南舟终于抬头看向了她的眼睛:“我问的是,你两次问我这件事,为什么两次都没有想过改变条件呢?”

沈洁一愣:“……什么?”

南舟反问:“如果我、舫哥、银航, 都加入你的队伍,前提是你要从你的队伍里剔去一个人,你答应吗?”

沈洁愣了许久。

正巧此时,瘦猴扬声叫她:“沈姐,我们去东城的帝龙酒店,那个地方便宜点儿!”

沈洁“哎”了一声,朝她的队员走去。

走出几步开外后,沈洁没有回身,挺潇洒地对南舟摆了摆手,算是沉默的回答。

……那就算了。

其他两组人从不同的方向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站在人声鼎沸的华灯霓彩下,李银航有了一种不知何去何从的迷惘感:“我们去哪儿?”

南舟简单有力地给出答案:“吃自助。”

李银航:“……”她心里那点刚萌芽的恐惧和无助被这三个字直接掐死。

他又问江舫:“你吃吗?”

江舫注视着对面流光溢彩的“斗转”招牌:“可以啊。”

说完,他就往赌场方向走去,却被人从后一把抓住了胳膊。

南舟说:“你不愿意,可以不去的。”

江舫微怔,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有点想不通南舟是怎么看穿自己的。

自己表现得还算主动,表情管理也很完美。

他笑说:“我没有不愿意。”

南舟坚持道:“你不愿意。”

虽然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江舫脸上也没有任何波澜,但南舟有种感觉:他不喜欢。

江舫本来还想否认,但话到嘴边,他停住了。

片刻后,他改换了态度,不大熟练地选择了坦诚:“我……的确不大喜欢赌场里的人。不过如果只是去吃东西,还是可以的。”

南舟点了点头:“好。那你不要看别人,只看着我就好了。”

江舫的心像是被一根手指轻轻捏了一下。

苏痒的感觉,让他缓了片刻,才笑说:“你说得对。”

转过身去时,江舫的眼睛和嘴角都是弯着的。

他费劲力气想要控制住,但根本忍不住满心的笑意。

他们各自缴纳了200积分的入场券,领取了腕带模样的识别器,随即在衣冠楚楚的nc侍者的带领下,踏入了层层朱门。

这腕带缴费后才可发放,人手一份,进门佩戴,出门作废。

赌场里有特制的扫描仪,只要出现没有腕带的人,nc就会迅速将私入者带出,并强制扣除500积分,以示惩罚。

这是防止有人把队友放在物品栏里夹带进去。

……尽管正常人不会这么做,但却正好防住了有过这个想法的南舟。

南舟:“……”唉。

走入赌场后,南舟的好奇之心像是被小猫爪子轻轻挠着,忍了又忍,还是忍无可忍:“为什么不喜欢这里呢?”

江舫:“……哈。”

南舟:“笑什么?”

江舫:“我正在心里赌你多久会问我。”

南舟:“?”

南舟:“所以为什么呢?”

江舫他们往电梯处走去。

在等待电梯下降的时候,江舫言简意赅地概括了自己的厌恶感来源于何方:“赌场本来就是吃人的,把赌场搬到这种地方,是要把人吃干净后,再踩着人骨头上去。”

南舟:“但这是你情我愿的。有人来赌,赌场收钱。”

江舫:“不是你情我愿,是一厢情愿。”

南舟抱着南极星认真倾听。

“老虎·机、小钢珠,全部由赌场设定概率,今天出多少,全看老板心情;赌大小,手熟的荷官想摇到什么数就是什么;炸金花、□□,完全可以玩成手彩魔术。”

“这些赌场当然不会告诉玩家。玩家以为的公平,全是假象而已。”

李银航试探着说:“我听说,赌场会对新人有优待,一开始是会让你赢的。只要赢了就走,不沉迷不就行了?”

“很难。”江舫说,“赌博破坏的是人对金钱的感知能力。”

李银航:“……”听不懂。

“这样说吧。”江舫问道,“银航,你一个月工资多少?”

李银航:“说不好,我们做客服的底薪挺低的,得看接电话的数量。如果每月数量超过了3000个,那每接一个电话就是八毛;满意度到百分之八十,变成一块钱;满意度到百分之九十五,一个电话就一块五。月底结算。”

她认真扳着手指计算。

客服岗位一般会有奖励机制,员工接电话到一定的数量,就可以拿到奖品,电风扇、彩电、投影仪之类的。

万年优秀社畜李银航把这些东西放到闲鱼上卖一卖,还能有一笔额外收入。

她心里本就有一份小账本,加减乘除一番,很快得出结论:“平均每个月9000多一点吧。”

电梯来了。

三人走进电梯。

电梯只有2层这一个选项。

n--

bs按下后,江舫问她:“你辛苦一个月,挣到了9000块钱。现在你去赌场,运气不错,本金一夜之间翻了10倍,挣了90000。”

他问:“这个时候,你怎么想?”

李银航代入了一下,果真爽到。

她说:“这不是挺好的吗?”

江舫反问:“那你之前一个月的努力,相比之下又算什么呢?”

李银航回味了一下这话,突然后脑勺一阵发寒。

江舫:“就是这样。你还会安心工作吗?你会觉得,努力毫无意义,没有价值,还不如去赌场一夜来得轻松。”

“人的根基,就是这么被慢慢打垮的。”

“到了游戏里,到了随时可能要命的时候,还想着要这样挖人的根基……”江舫说,“我不喜欢。”

江舫话音落下,电梯门徐徐打开。

喧嚣的声浪混合着一股冰啤酒气味的凉风迎面扑来。

……

和南舟他们一样,特地来蹭小吃、啤酒的人不在少数。

雪白的餐台一字排开,甜点精致,类别丰富。

南舟很满意。

他一边取用自己喜欢的,一边环顾审视着赌场的布局。

他的心里渐渐有了数。

这里的甜点确实免费,小吃则多是瓜子、干果、小零食一类。

这就代表,虽然会提供啤酒,能下酒的东西也不多。

不过这里是可以点热菜热饭的,只需要花费一点积分,物价在整个纸金城里都算极低的了。

但问题是,这里除了赌博区外,没有椅子,也没有电视。

入目的,除了不断变动着的本日赌博排行榜和各色攒动着人头的赌博用具外,没有其他娱乐设施。

想吃想喝,只能站着,看着别人玩。

所以,许多抱定心思来蹭吃蹭喝的人,只能一个个端着啤酒,嗑着瓜子,捧着杯面,去围观别人的赌局。

看多了,就难免技痒。

除了在餐厅设计上的小心思外,“斗转赌场”还有别的巧心。

赌场总计三层。

一楼和二楼都是赌场,想上楼,必须坐电梯,根本没有楼梯。

而三楼一整层,是专供客人住的客房。

入住的条件很宽松,只要是客人,赌过一小把,就能以相对便宜的价格入住。

然而,从二楼到三楼,没有电梯,只有楼梯。

电梯和楼梯离得很远,想要从电梯走到楼梯,必须要穿过人声鼎沸的赌场。

这也就意味着,有无数的诱惑,会在回房的过程中赤·裸裸地引诱着来客。

江舫说得没错。

斗转赌场,是一个致力于抓住玩家每一丝细微的心理变化、精心设计的吞金无底洞。

这种无底洞的引力,就连李银航都没有放过……

“……600积分啊。”李银航总算反刍过味儿来,痛心疾首地小声嘀咕,“600……”

他们上一关得到了s级奖励,才每人1000,现在大几百转眼就扔出去了,连个响都没听见。

肉痛难耐的她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麻将室。

……她以前过年也是陪三姑六婆打过麻将的……

在她的思维控制不住滑向危险边缘时,南舟清淡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你在想什么?”

李银航猛然一惊。

——她刚才居然在思考靠赌博回本的事情?!

她忙喂了自己一口蛋糕压压惊。

虞退思说的没有错。

赌场的气氛确实很容易让人沉醉其中,

她只能竭力屏蔽周围的声响,发誓要把本给吃回来。

南舟比她专心得多,且目标明确。

周围不管再吵嚷,他都只专心于面前满满一碟子的奶油小蛋糕,只会偶尔抬一下眼,找找江舫去哪里了。

江舫自从到了二楼,就放他们两个在这里乖乖吃饭,一个人去查看各个赌博区域了。

李银航很是纳罕:“他不是不喜欢吗,怎么还在看?”

南舟吃掉了一整个完美的奶油花,心情正好,于是耐心解答道:“曲金沙是目前单人榜单的第二。虽然暂时不会影响到我们,但是谁也不知道他后来会不会和人结盟,舫哥是想去看看情况,以防万一。”

李银航一边听,一边专挑着开心果和碧根果剥,不住点头。

……

人们总会想,靠经营发家、位列单人排行榜第二名的曲金沙,得是怎样一个黑·道大佬的模样。

最起码也该是西装加身、墨镜不离的。

但实际的他,外貌平庸,身材微胖,穿着宽松的深灰色卫衣和牛仔裤,是个笑容一团和气的中年人。

他袖手看着不断实时变换着的排行榜,眉眼间很是温和。

要是再端个保温杯,他就更像那种家庭幸福、嘴碎唠叨的邻家大叔了。

突然,一点银色闯入了他的视野。

注意到那异常的发色,他感兴趣地一挑眉,主动迎了上去。

江舫想来看看这里的老虎机·构造和外面的有什么不同,突然被人从后搭了搭肩膀:“兄弟?”

他回过头去。

江舫的五官带有较明显俄化特征,这让曲金沙更加兴致勃勃:“外国人?”

江舫回答:“一半一半。”

“我就说呢。”听到字正腔圆的汉语,曲金沙的笑容更盛,“以前我猜,外国人应该是进了他们自己的区服,要不我怎么会这么久连一个外国人都没见过?瞧见你这头发颜色,我可吓了一跳,还以为我猜错了……”

江舫温文地一笑,有点腼腆的样子。

曲金沙看向他刚才观察的老虎·机:“想玩吗?”

江舫婉言谢绝:“我爱人不让。”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曲金沙看到了正沉迷甜点的南舟,还有沉迷碧根果的李银航。

……姑娘还挺清秀,不过看起来挺老实的,没什么主意。

他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打量起面前看起来高大却青涩的漂亮青年来。

他循循善诱:“不难,试试看呗。”

江舫面露难色:“我……不会的。”

曲金沙露出慈和的微笑。

他声音不高,说起话来轻声细语的:“要是怕输,我可以借你一点。”

江舫啊了一声:“这……”

“不要你还,也不收利息。”曲金沙慷慨道,“来者是客,到了这里,只是看着,一把不玩,实在太可惜了,也浪费了那200个积分,不是吗?”

江舫眨眨眼睛:“您是……”

“我是这里的老板。”曲金沙柔和一笑,“叫我老曲就行了。”

江舫注视着眼前笑容和煦的中年男人。

他见过很多赌场老板。

曲金沙这样的,他也见过。

他们总会慷慨解囊,借一点赌资给初入赌场的年轻人,让他们尝到赌博无本万利的甜头。

然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到最后,他们只会微微笑着对跪地哭求的赌徒说,你看,不是我不帮你,你欠了这么多,我也没办法呀。

江舫迎着那张和气的笑脸,恰到好处地露出心动的神情。

“这样……行吗?”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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