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林羽白眉间微皱，“他们能把话说清楚都不错了，怎么去上学呢。”
“不是让他们上小学，”陈树达说，“让他们去幼儿园，和小同学们在一起，还能多交几个朋友。”
林羽白眨眨眼睛，上手捏他脸皮：“实话说吧，是不是想把小魔头们送进山林，最好让方丈照顾他们，还能留你清静清静。”
陈树达耸耸肩膀，表示被猜中无法反驳，他邮件还没看完，继续埋头查阅，林羽白侧躺在他身边，八爪鱼似的摊开手脚，脑袋枕进陈树达颈窝，温热吐息化为柔和小刷，一下下轻拂上来，激起阵阵轻颤，陈树达心不在焉，随手丢掉电脑，身体倾倒下来，含住林羽白耳垂：“脚不疼了？”
林羽白抬手勾他脖子，将人拉到胸口，动手扯他皮带：“你小心点，碰不到就不疼了。”
两人的身体越黏越紧，刚将衬衫甩掉，外面传来撞门声响，两个团子像高速运转的火车头，在轰鸣中冲向客厅，一左一右爬上，一人抱住一个：“爸爸看！”
陈树达无奈扶额，不得不承担裁判的角色，看他们手里的草编昆虫，团团编的惟妙惟肖，圆圆编的惨不忍睹，林羽白看着手里这个，摸摸圆圆脑袋：“宝贝，做手工艺人需要天赋，我们以后还是做运动员吧。”
圆圆没太听懂，但也明白这不是赞美，她扬起脖颈，气鼓鼓张开手臂，抱住林羽白小腿，把人往院子里拖，林羽白被她带走，陪她坐在地上，拔|出草叶折腾新作，团团没和姐姐出去，他窝进陈树达怀里，兴致|勃|勃看动画片，声音开得震天响，在客厅环绕不休。
陈树达抱着团团，抬眼看向窗外，林羽白低头摆弄草绳，圆圆带大黄跑来跑去，时不时捡起什么，邀功似的捧在掌心，凑上去给林羽白看，仰头等爸爸夸赞。
林羽白陷在松软的泥土里，随手抓起一把，查看土质情况，这里气候宜人土质肥沃，适合农作物生长，他兴趣满满，采购一批种子，预备种在土里，让花圃生机盎然。
他这瘾|头比圆圆还大，圆圆早上不睡，去院子里打滚，他起的比圆圆还早，打开手电穿好工装，蹲在泥土里查看花苞，时不时就地取材，拔点蔬菜切切炒炒，端出来当做早饭，陈树达每天换着花样吃草，开始时还不习惯，后来林羽白手艺见长，种出的味道越来越好，两人习惯了在家吃饭，出去应酬觉得油水太大，竟然吃不消了。
陈树达在院子里开辟一块土地，专门给团团圆圆做游乐场，他自己动手编出的秋千，是团团圆圆最喜欢的玩具，团团连动画都不看了，每天和姐姐挤来挤去，手脚并用爬上电梯，摔下去也不哭了，锲而不舍折腾，两人像两只笨拙的熊猫，沾着黝黑的泥土，在院子里滚来滚去。
早上醒来没有哭声，林羽白知道孩子不在卧室，他眼睛还没睁开，抬脚踢陈树达小腿：“他们在荡秋千呢。”
“让他们玩吧，”陈树达打个哈欠，“我昨天调低高度，不会再摔下来了。”
“昨天团团摔进土里，傻孩子出来一直在笑，没生姐姐的气，”林羽白说，“脾气真好，以后肯定不会欺负姐姐。”
“圆圆不会被他欺负，”陈树达说，“他们俩倒是互补，姐姐闯祸弟弟善后，弟弟被欺负了，姐姐过去帮忙。”
林羽白伸长手臂，抱住陈树达肩膀，低哑含糊咕哝：“我看他俩联合起来，欺负别人还差不多，天天在院子里上蹿下跳，和人猿泰山差不多了。”
陈树达从迷糊中惊醒，抬眼向外看看：“你说得对，正好快开学了，我们带他们去买衣服，把他们拉回人类社会。”
团团圆圆长到现在，衣服堆满衣柜，能穿上的没有多少，圆圆每天在泥里打滚，衣服穿半天就脏，很快要换新的，打扮的再美都保持不了两秒；团团自小展现宅男天性，窝在家看动画片，有时一天不换造型，衣领洁白一尘不染。平时在家不管他们，现在快上学了，怎么也要重视起来，让他们多多学习知识。
陈树达抽出周末的一天，林羽白也调休过来，两人拎着大包小包，带小孩出去逛街，圆圆在前面东张西望，看到每个店面都冲进去看，抓都抓不住她，团团抱着林羽白的脖子，抱累了要陈树达抱，这么来回几次，两人臂膀酸的厉害，好说歹说才哄高兴了，让团团自己走路。
这么折腾到了中午，四人来到童装大街，选喜欢的进试衣间试穿，两人一手抱着一个，折腾的满头大汗，圆圆看到海报要爬上去看，瞄到铁钩要踮脚摸摸，坐在那不肯乖乖穿上外套，摇晃肉腿欺负团团，把团团手机抢来，和弟弟滚成一团。
团团出门在外，说什么不肯放开手机，排队时拨弄游戏，等位时研究图标，他酷爱摆弄陈树达的手机，有时夜半三更群发消息，都是乱打出来的字母，工作群被折腾的兵荒马乱，大家昼夜不睡，解析陈总字母背后的深意，陈树达转天上班，发现气氛不对，看到手机才明白过来，团团做了什么好事。
此时两个小的不依不饶，衣服穿一半缠在一起，陈树达把他们抓来，各打五十大板，打的小孩眼泪汪汪，这才乖乖听话穿衣。
买了衣服再买背包，团团在漫画图案前驻足，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哪个都舍不得放手，圆圆对颜色鲜艳的不感兴趣，只抚摸黑白两色，后来在一家店看到瑞士军刀的图案，她抱住背包眉开眼笑，两个大人拗不过她，只得乖乖交钱。
他们不到七点半出门，晚上十一点才回到家里，进客厅林羽白闷头倒进沙发，手脚绵软无力，爬都爬不起来，大黄对猫粮不感兴趣，绕着陈树达转圈，叼住他裤脚向外，把人硬生生拖进厨房，陈树达赶不走它，剁出一盘牛肉，给大黄放在身旁。
他回到客厅，仰在沙发休息，林羽白手脚并用挪来，抬臂抱他脖子，气息奄奄嘟囔：“不行了，动不了了，快把他们打包送走，谁愿意接手，我出十倍的价钱。”
陈树达笑了：“当时是谁舍不得的？拍他们两巴掌，是谁连哭带闹要拦住的？”
林羽白瘫软下来，化成软绵绵橘汁，沿沙发向下流淌：“不拦了不拦了，说什么都不拦了！来我给树达吹吹，手掌是不是红了？”
他抓住陈树达手指，放在唇间**，陈树达反客为主，捏住对方耳垂，他喉结滚动，视线飞向窗外，硬是压下燥热：“今天先存下来，明天把他们送走，连本带利都还回来。”
团团圆圆重归于好，正在外面打闹，两个小的知道转天要去上学，能见到很多新朋友，兴奋的睡不着觉，折腾到夜深人静，才蜷在床上睡着，第二天被叫醒还不太高兴，倚在洗漱台上迷糊，头晕脑胀穿好衣服，背上书包走出家门。
背包里装着水瓶彩笔，还有很多零零碎碎的东西，时间长了拉扯肩膀，团团不高兴了，抬手要陈树达抱，陈树达坚定摇头，让团团自己走路。
团团碰个钉子，转而向林羽白伸手，林羽白看天看地看风景，装作看不见他。
两边求救双双碰壁，团团眼泪汪汪，眼看就要哀嚎，圆圆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摩擦弟弟脸颊。
团团的泪水憋了回去，他乖乖被姐姐拉着手，一路走到幼儿园门口，外面很多接送孩子的家长，各个西装革履来去如风，把小孩交给教师，急匆匆赶去上班，还有很多穿着拖鞋便服，在院外说说笑笑。教师们等在门口，把自己班的小孩接回班级，一位短发教师正四处张望，看到一家四口过来，她笑意盈盈迎上，蹲下和团团圆圆握手，陈树达等她站起，把准备好的礼物送上：“孩子还小不太听话，卢老师多费心了。”
卢老师还没开口，团团察觉状况不对，憋了一晚的泪水再忍不住，骤然爆发出来，圆圆路上还能安慰弟弟，这会被他情绪影响，嚎得更加凄惨，方圆几百米的小孩受他们感染，一个一个接力，一时间哭声阵阵，此起彼伏连成一片，家长们各个手忙脚乱，教师们见怪不怪，卢老师弯腰耐心安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先把圆圆哄好，圆圆再哄好弟弟，团团拗不过大家，一步一回头走进大门，背影消失在门后。
林羽白忍不住向前，被陈树达抓住小臂，向后拉回身边。
心中荡起分离愁绪，林羽白知道这是必经之路，可身旁不再有叽喳叫喊，总觉得不太习惯。
陈树达握他肩膀，轻轻拍打两下，将他揽在身旁。
林羽白回握住他，掌心交叠处有升腾起来的温度，沿小臂攀爬上来，填补空荡荡的胸口。
此时此刻，这个人在陪伴着他。
父母终会远去，孩童终会远行，紧握双手的两个人，会成为今生的依靠。
····番外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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